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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中商帮兴衰史略 |
第一章:成长(明代):1、晋商兴起的历史背景和共同商机;2、晋中商人的成长和活动情况;3、明代晋中商人在晋商中的地位
第二章:崛起(清代前期):1、历史性的机遇;2、晋中商帮崛起的历程;3、晋中商帮崛起后的经营活动和特色
第三章:鼎盛(清代后期) :1、进入鼎盛期的经济背景和主要标志;2、在鼎盛期的突出表现;3、茶商在中俄恰克图贸易中的曲折道路;4、票号在逆境中走向极盛;5、支持和投资近代工业交通
第四章:衰败(民国时期):1、屡遭重挫,急剧衰退;2、在故乡本土和内蒙的生存延续;3、在日军侵华的全面打击下覆没 |
第三章第四节:票号在逆境中走向极盛 |
一、道光、咸丰年间票号的发展和巩固
从1824年(道光四年)日升昌创立,到1853年(咸丰三年),晋中平、祁、太三帮票号发展到18家,分号布设于全国30多个工商重镇,设分号最多的是日升昌,有17个分号,其联号日新中有12个分号;较少者如蔚泰厚有6个,但“蔚”字五联号合计,则应有分号30个左右。
票号汇兑的业务量相当大,服务对象主要是工商业,适应了全国商品经济的发展。据测算,当时票号全体每年汇兑银两总数在1.2亿两左右,如果装鞘运现的话,需要6万匹马。黄鉴晖著《山西票号史》据现有资料统计,1847年(道光二十七年)蔚泰厚苏州分号收汇白银211793两,交汇314192两,汇兑往来城镇有平遥、京师、汉口、常德、沙市、沈阳。1850年(道光三十年)日新中京师分号收汇白银607460两,交汇425721两,汇兑往来城镇为平遥、汉口、苏州、江西、南京、西安、张家口、三原、芜湖、屯溪、济南;1852年(咸丰二年)日新中京师分号收汇白银606130两,交汇596471两,汇兑往来城市新增周口。1852年日升昌清江浦分号收汇白银187597两,交汇188705两,汇兑往来城镇有平遥、京师、汉口、苏州、江西、西安、扬州、开封、广州、重庆、成都等地。1853年(咸丰三年)日升昌江西分号收汇181043两,交汇白银176870两,汇兑往来城镇有平遥、京师、苏州、汉口、常德、周口、三原、扬州、开封、广州、重庆、沙市等地。
票号的存贷款业务量也很大。上述几个票号中,蔚泰厚苏州分号1847年年末存款为36053两白银,放款为80873两;日新中京师分号1850年年末存款为36683两,放款为68649两,1852年年末存款为84976两,放款为49860两;日升昌清江浦分号1852年年末存款为13039两,放款为7500两。分号放款大于存款的差额,其资本来源是利用从收汇到言定交汇之日(即“得空期”)在票号短期停留的银两。这一时期,票号所收的汇费和放款月息为3厘—7厘,即3‰—7‰,利润率虽低于一般商业资本,但由于经营总量巨大,且风险、损失较小,所以获利相当可观。
票号创立仅30年,就遇到了重大挫折。1850年(道光三十年)发生了太平天国起义,1852—1853年(咸丰二年至三年)太平军攻占武昌、汉阳,此后在汉口与清军激战4年。同时在1853年沿长江下行,建都南京,尔后派兵北征,由安徽、河南、山西进军直隶,威逼京师和天津。1860年(咸丰十年),南京被困太平军击败清军江南大营,乘胜东征,先后攻占苏州和杭州,直到1863年12月苏州失守,达3年以上。
与此同期,1856年(咸丰六年)十月英法联军乘机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1857年占领广州,1858年北上炮轰大沽口,进犯天津,1859年6月再次占领天津,1860年10月攻入北京,大肆抢劫,烧毁圆明园。
在这种战乱频仍的时局下,晋中票号曾两次大行撤庄。第一次是在1853—1956年间,各号收撤了长江流域汉口、屯溪、芜湖、扬州、清江浦、南京的分号,并在太平军北征逼近京、津时,暂时从京津撤庄或收缩业务。第二次在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太平军占领苏州、石达开转战四川之时,北至京师,南至广州,东至苏州,西至成都,各票号在更大范围内撤庄。
在此期间,有8家票号因损失严重,无法维持,相继关闭。它们都属于开设票号最多的平遥帮,包括聚发源、义兴永、隆盛长、万成和、万盛成、光泰永、隆和永、日新中。
尽管遇到如此重大的挫折,但由于商品经济发展的需要和晋中商帮的进取精神,票号还是得到了巩固。当战事平定、局面稳定之后,汉口、扬州等地的票号很快恢复设庄。一批票号关闭了,但又出现了一批新开设的票号,如平遥帮的协和信、协同庆、百川通,祁县帮的大德兴、元丰玖,太谷帮的协成乾。资本丰厚的协同庆,是榆次聂店王家出资,在战乱正炽的1856年(咸丰六年)开设;百川通是祁县城内渠氏三兄弟出资,在英法联军攻入北京的1860年(咸丰十年)开设。
在此期间,多数票号继续坚持营业,票号不收撤的分庄正常进行业务。如日升昌苏州分号在1856年(咸丰六年)汇出白银123315两,汇入149892两;蔚泰厚沈阳分号在1858年汇出553292两,汇入460726两。已决定收撤的分庄,也坚持边撤庄边办业务。如日升昌票号在1860年12月已决定收撤京师、张家口、开封、沙市、长沙5个分号,但此后总号仍在与这些分号继续做汇兑。因此,当时票号的赢利还是很可观的。如蔚丰厚在1859年结账分红,其资本当时只有3万两,4年共赢利82499两,资本年利率高达68.74%;银股与身股共17.7个,每股分红4660.97两。
这些情况说明,晋中票帮虽遇挫折,有所损失,但由于它适应经济发展和市场需求,因而能够在挫折中经受风险,得到巩固,健康发展。
二、同治光绪年间票号处于逆境屡受重创险象环生
就经济发展的正常情况来说,和平环境,国家强大,社会稳定,经济繁荣,是金融业发展的良好条件。而清代进入同治、光绪年间,形势恰恰相反,国家处于被列强瓜分的危机之中,帝国主义屡次入侵,不平等条约愈订愈多,割地赔款愈演愈烈;社会动乱,治安越来越坏;洋货倾销,民族工商业发展受挫,经常发生铺号倒闭;国家财政极度拮据,加紧向民间包括商人苛征暴敛。在这种情况下,票号受到的挫折和创伤越来越多。
外国资本主义控制中国市场,洋货倾销,中国丝茶滞销,商铺、钱庄倒闭,危及票号
自两次鸦片战争之后,外商从通商口岸开始,逐步深入中国内地倾销洋货,掠夺原料,控制了中国市场。1864年(同治三年),全国进出口总值为9486.4万两白银,1894年(光绪二十年)已猛增到2.92亿两白银,30年中进口增长2.54倍,出口增长1.63倍,同时从1870年(同治九年)起,就由出超变为入超,而且入超越来越大。中国传统的大宗出口货物丝、茶出口量下降,外国商人还在中国压价收购丝、茶。致使中国丝商、茶商和其它商号亏本、倒闭、倒账百出,累及钱庄票号。如1877年(光绪三年),汉口一杂货庄倒闭,亏负贷款六七万两白银,以元丰玖、协成乾票号损失最多。1881年(光绪七年)汉口西广顺号杂货庄倒闭,亏负4家票号、7家钱庄20万两之多。1883年,上海先后倒闭的商行有20多家,涉及丝、茶、布和杂货等许多行业,影响到半数钱庄停业清理,亏欠票号款项甚多,仅纯泰、泰朱两家钱庄就亏欠票号26万银两。1891年6月至1892年2月,厦门各业倒闭,拖累钱庄倒闭20多家,票号被倒账损失60多万银两。1892年(光绪十八年)上海信成兴货庄倒闭,仅亏欠山西票帮协成乾、中兴和、大德通、大德源、存义公5家票号就有12.2万银两。此类事例,越来越多地发生于各个商埠,不胜枚举。
1883年(光绪九年),南帮票号中胡光墉开设的阜康票号,因在丝茧收购中与外商竞争失利,损失惨重,发生挤兑风潮,突然倒闭。除上海阜康总号停业外,京城、镇江、宁波、扬州、杭州、福州、南京、汉口、长沙的分号相继停业,其影响波及全国各地各行业。京城有15家钱铺被挤兑倒闭。扬州的大小钱店倒闭了51家。其它城市因被挤兑而倒闭者也很多。钱庄大批倒闭,使票号大受损失,被迫抽紧银根,反过来又影响一批商号倒闭,形成恶性循环。正是在此情况下,山西有谦吉升、元丰玖两家票号在1884年和1890年相继倒闭。
帝国主义列强的军事侵略和国内动乱,破坏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和经济运行,给票号带来灾难
1894年(光绪二十年)发生中日甲午战争,北洋舰队全军覆没,日军侵占辽东半岛旅顺、大连、牛庄、营口等大片土地,次年清政府被迫与日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湾及澎湖列岛,开商埠,赔巨款。战争期间,各票号在营口的分号撤离,在奉天的分号停止业务,京城金融停滞,各地贸易冷淡,票号业务大受影响。
1900年(光绪二十六年)四、五月间,义和团运动在直隶山东兴起。列强以此为借口,由英、美、德、法、俄、日、意、奥8国组成侵华联军,于6月攻占大沽炮台,7月攻占天津,8月攻占北京,侵略军陆续增至10万人,9月由京津分侵山海关、保定、正定以至山西境。在此期间,帝俄又单独调集骑步兵17万人,分六路侵占东北。西太后和光绪皇帝于8月15日西逃,9月10日抵太原,10月26日抵西安,直到次年9月清政府屈膝求和,签订《辛丑和约》后,才返回北京。在这次内乱外患交织的大事变中,京津银号、当铺、钱庄大部被抢被焚,账局、票号撤庄回籍,损失惨重。如蔚丰厚票号“起巨万现银回家,行至彰仪门,全行覆没”(李宏龄《同舟忠告》)。蔚盛长伙友携账及银两逃回平遥途中,至保定被抢劫一空。京津撤庄之后,在东北的票号也随即撤庄。京津、东北之外,全国各地都受到震动,人心惶惶,街市闭塞,金融市场紧张,严重影响票号业务。许多票号因商号、钱庄倒闭拖欠,遭受重大损失。如上海昌大、镒大两家钱庄,因银根紧缺、转运不灵而倒闭,欠外银两高达70余万,其中包括欠协同庆票号6千两,欠长盛川2千两,欠新泰厚1千两。
1904年(光绪二十九年)至1905年,日俄两国为争夺中国东北和邻邦朝鲜,以中国东北为主要战场,发生了日俄战争。战争绵延两年,战火遍及东北,奉天会战时双方兵力达60万人。这场战争使当地人民蒙受极大灾难,生命财产遭到空前浩劫,晋中商人在东北开设的各种商号和钱庄、当铺、票号均遭受严重损失,有成千上万商人和员工逃回山西。
清政府向绅商摊派捐输、挪借银两,伤及票号元气
清政府在对外和对内战争中,因军费紧张,以“山西等省,素称殷实”为由,不断向绅商伸手。票号捐输助饷,发端于它所创立的道光年间,一直延续到咸丰、同治、光绪年间,且越到后期,越是以票号为主要摊派对象。1842年(道光二十二年),山西商民为“海疆”捐输200多万两,其中票号首当其冲。1853年(咸丰三年),山西13家票商捐输助饷6182两。1856年(咸丰六年),山西绅商共捐输303万余两。1873年(同治十二年),太原府向晋中各票号索款21万两。咸丰、同治年间,山西一省捐输银两占到全国捐输总额的37%,为全国之最。1878年(光绪四年),山西巡抚衙门又向各票号索借12万两。1888年(光绪十四年),又向票号劝捐12万两。1894年(光绪二十年),又因筹措中日甲午战争军费先后被索借7102万两和100万两。1908年(光绪三十四年),在京票号认购国债48万两。1909年(宣统元年),山西商务局为修筑同蒲铁路又向票号借款57万两。凡是捐输之款,当然有去无回;即使索借之款,或有息,或无息,或以财政某项收入为担保,但却往往久借不还,有些拖到票号垮台也未还。这种经济压榨,自然会使票号元气大伤。
清政府设立国家银行,票号受到排挤
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9月27日,经过一年多筹办的户部银行开业。这是一家官商合办的国家银行。1908年,户部银行改名大清银行。在此之前,已有督办铁路公司事务大臣盛宣怀筹办的中国通商银行在1897年(光绪二十三年)开业,并享有政府授予的许多特权,成为票号的有力的竞争对手。户部银行创办后,兼有中央银行的性质,具有更大的优势。其一是资本雄厚,开始为400万两,1908年增为1000万两,而当时23家票号资本共计558.6万两,仅及其一半;每家票号平均资本仅有24.28万两,仅为大清银行资本的2.4%多。二是机构众多,设有分行21个,分号35个,囊括了所有重要商埠和各省省会。三是享有国家保护权、货币发行权、代理国库省库权等种种特权,并运用它的优势和特权,把在官款存汇领域长时期占优势的票号基本排挤出去,属于票号经营的海关官银号也被接管。这是晋中票帮在其极盛时期遇到的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也是票号盛极而衰的开始。
三、山西票号在逆境中呈现畸形繁荣走向极盛
在上述情势之下,晋中三帮票号在逆境中不但巩固下来,而且在同治年间进入了大发展期,甚至在光绪年间刚刚兴起不久的南帮票号纷纷倒闭之时走向极盛。
同治年间,平遥帮又新增票号其昌德、云丰泰、祥和贞、义盛长4家,祁县帮增加三晋源、巨兴隆2家。南帮票号的阜康、天顺祥就是在此期间出现的。光绪初年,又有祁县帮兴泰魁、太谷帮三和源、平遥帮松盛长3家票号开业,使晋中票号总数达到27家。从1881年(光绪七年)起到清末,30年间,晋中先后开业的票号又有汇源涌(平)、大德恒(祁)、长盛川(祁)、大德通(祁)、大德玉(太)、大德源(祁)、大盛川(祁)、永泰庆(平)、世义信(太)、巨兴源(太原)、永泰裕(平)、锦生润(太)、宝丰隆(平)、大德川(太)14家,因此虽然在同期有云丰泰、祥和贞、松盛长、谦吉升、大德兴、兴泰魁、义盛长、汇源涌、巨兴隆、大德源、元丰玖、三和源、巨兴源、巨兴隆、永泰庆、永泰裕、协和信、乾盛亨、长盛川等19家先后歇业,但票号总数始终保持在23家以上。特别是又有一些清代前期就致富的、经济实力强大的巨商富贾,以其丰富的商场经验和判断,也加入了票帮队伍。如榆次常家的大德玉、大德川,太谷曹家的锦生润,祁县乔家的大德恒、大德通、大德源,都在光绪年间改组为票号;祁县渠家在同治年间创办两个票号之后,又在光绪年间将长盛川也改组为票号;旅蒙商中的著名商号大盛魁,也在光绪年间创办了大盛川票号。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有以下两个因素:一是这些大的商家看准了此时票号的商机和高额利润;二是恰克图贸易和茶叶、丝绸贸易减退,其资金需要寻找新的出路。不管如何,这些巨商富贾加人票帮队伍,对壮大票帮实力无疑有着重大影响,也是票帮走向极盛的重要象征之一。
同治、光绪年间,票号的营业地域进一步扩展。上海成为国际和国内贸易的中心,山西票号大举进军上海,各家票号都在上海设有分号,1872年(同治十一年)就达到22家,并成立了山西汇业公所作为同行组织。同时,票号向沿海各口岸城镇推进,在杭州、福州、厦门、营口等处也相继设立分号。汉口开埠,商业复兴,票号大增。这一时期,票号还发展到云南、贵州、广西、甘肃、归绥、吉林等边远地区城镇。票号设立机构的城镇已达到54个,比道光、咸丰年间增加了1倍。特别是合盛元票号,冲破重重困难,经日本政府批准,于1907年4月(光绪三十三年)在日本设立支店,又在东京和韩国仁川设出张所,当年和次年在中日之间汇兑业务即达2000万日元以上。
其间,在1900年庚子事变期间,还有山西票号历史上最为特殊的一页:在慈禧、光绪西逃经过太原、晋中之时,票号曾捐赠大额银两济急;慈禧、光绪逃抵西安后,即传旨各省,令所有上解京饷款项,一律改为电汇山西总号。一时间,山西平遥、祁县、太谷票号成为清政府户部的临时代理金库和总出纳。慈禧、光绪回京后,北京秩序略转正常,便鼓励山西票号在京分庄很快恢复营业。山西票号的声誉也空前高涨。
光绪年间,票号赢利大增,分红丰厚,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决定赢利的因素;首先是汇兑、存贷业务发展,营业收入增加;同时汇费和放款利息的提高也是一个重要在因素。在19世纪80.年代末至20世纪初,票号对工商业汇款汇费普遍上升到二三分,高者七八分,即达到2%一8%。而在此以前,汇费一般只有四至六厘,高者七八厘,即4%0—8%0。这一时期,由于放款利息提高,存放款的净收入增加更多。据日升昌14个分号在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的资料统计,这一年存款支出利息194458两白银,放款收入利息285063两,存放相抵后,净收入达90605两。因此,票号获利很大,分红很多。祁县乔家1884年(光绪十年)将大德通改组为票号,资本为10万两,很快大获其利。到1888年第一个账期(4年1个账期)届满,赢利总额为24723两,资本利润率为24.72%,每股分红额为850两。此后资本逐步增加,赢利、分红逐期迅速攀升,每个账期每股分红额达3千两到6千多两。到第六个账期即1908年,资本达到22万两,赢利总额达到743545两,资本利润率高达413.08%;每股分红1.7万两,相当于第一个账期分红额的20倍。太谷曹家的锦生润,1903年改组为票号,资本3.2万两,当年赢利7380两,资本利润率为23.06%;到1906年,资本增至6.4万两,赢利达到51948两,资本利润率增至81.17%。其余票号在一个账期内每股分红少者七八千两,多者一二万两。如大德恒1万两,协成乾1万余两,日升昌1.2万两,百川通高达2.23万两。
在同治、光绪年间,整个国家的政治、军事、经济、外交形势危机不断,日趋严重,晋中票号身处逆境,屡受重创,险象环生,反而走向极盛,其最大的商机主要来源于时局的危机,因此是一种畸形的繁荣,夕阳的灿烂。当时票号业务大增、获利丰厚的特殊因素有三:
承汇巨额进出口商款于内地和口岸之间
中日甲午战争和庚子事变(八国联军进占北京)以来,列强全面打开了中国的大门,通商口岸由上海等5个城镇扩大到37个,资本主义通过倾销洋货和掠夺原料,加紧对中国的经济侵略。从1862年(同治元年)到1893年(光绪十九年),年均进出口货值达到15370万海关两,比咸丰年间增长103.28%;年均-人超985.7万海关两,
比,咸丰年间增长146.48%。到1894年,进出口总值达到2.94亿两,1901年达4.38亿两,1905年达6.74亿两,1910年达8.43亿两;这15年中,又增加1.9倍,入超更为严重。外国在华经营贸易的洋行,1882年为440家,1892年为579·家,1913年增加到3805家。这样庞大的进出口贸易和这么多洋行生意,需要把洋货从口岸销往内地,把在内地收购的土特产运到口岸,这种口岸与内地埠际间的大量货币流通,完全由票号承担汇兑。《中国近代对外贸易史资料》中提供了一位外国人的说法:“与内地各省的汇兑业务,以及中国人对交易所签发的票据,全部都经过山西票号。”当时上海等口岸,虽有外商银行,但专任“洋商之事”,还有钱庄经营本埠之事,埠际之事,则全靠票号。因此,汇兑款项大增。由于进出口货物在流转过程中往往需要经过若干环节,这些环节之间的资金往来有不少也需经过汇兑,因此由进出口贸易发生的汇兑总额,实际上远远大于进出口总值。
承汇由各省向江海关道集中的巨额赔借各款
中日甲午战争之时,清政府为筹措军费曾向汇丰、德华、克萨银行借款1.2亿两。甲午战后签订《马关条约》,日本侵略者索取的赔款及费用达2.3亿两。清政府为交清赔款,只得再向俄法和英德四国的银行财团借款。两次借款,合计外债高达3.5亿
两,还款期限分别为20年、36年、45年。其中单是向四国借款,每年偿付本息即需1200万两。除户部从京饷中拨200万两外,所缺1000万两加派到15个行省、18个海关和盐道摊还,由各省关按期汇交上海江海关道衙门,再交付各国在华银行。这项汇兑业务由票号承担。
庚子事变后,1901年签订《辛丑各国和约》,规定赔款4.5亿两,转为39年摊还的债款,年息4厘,总计共需支付9.8亿多两。庚子赔款加上四国借款等,各省摊解额由1895年的1056.1万两增为1902年的4772.4万两,增加了3.52倍,初次摊派各省即达1880万两。当时对这种情况的评论是:“款目之巨,旷古罕闻;限期之迫,转瞬即届。”于是汇兑摊给各省、关和盐道筹集的赔借各款,就成为票号汇兑的巨额业务。
1862年(同治元年)到1893年(光绪十九年),各票号年均汇兑官款2544005两。而从1894年到1911年,年均汇兑官款7881359两,增长2.1倍。票号的汇费收入和利润当然也会相应巨额增长。国家和民族所遭的不幸,反而成为票号发展极盛的原因之一。
清政府财政拮据,陷入困境,又为票号增加了新的业务和收入
甲午战争之后,向外国的赔借各款所付本息,在清政府岁人和岁出中的比重,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就已占到25.9%和22.8%,到1905年达到41%和31%,财政收入近1/3交了列强。此外,各省和海关税收短绌,应解京饷经常欠解或不能按期解到,造成日常开支经常人不敷出。于是又出现了各省关向票号借垫解饷、户部向票号息借商款和各衙门在票号存款生息的新业务。
票号为各省和各海关汇解官款,始于咸丰年间,以后屡禁屡开,渐成惯例。从1862年(同治元年)到1893年(光绪二十九年),30年间票号汇兑京饷、协饷即达7351万两。其间,各省关向票号借垫解饷始于粤海关。1865年(同治四年),粤海关被指派京饷20万两,限农历五月前解第一批10万两,但“将库存银两尽行搜括,尚不能凑成巨数,只可向殷实西商协成乾等银号筹议借垫,先出汇单,凑兑各款,速资拨解,随后再由税收归结”。(清档,两广总督瑞麟等同治四年三月二十一日奏折)自此开始,各票号为各省关特别是闽、粤大量垫解京协各饷。据统计,1864—1908年共垫解1794万余两。
“息借商款”,实际上就是政府向票号举债、贷款。如1894年,因甲午战争军费浩大,户部向各家票号借款100万两,期限二年半,月息7厘。同时奏准各省督抚息借商款。如湖北向日升昌等借款14万两,二年半归还,月息7厘。江西息借商款23.9万两。
户部和各省藩库之款,历来不许外储。但从光绪年间开始,为维持财政,开始打破成例。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户部提出白银100万两,交存票号生息,存款利息二说3厘,一说5厘,存期8个月。1906年,户部在存义公、大德恒、大德通、义善源等票号存款206万余两,占到户部在银行业界存款的29.75%,一般为月息3.5厘至5厘。户部之外,其它衙门的暂时闲置资金也有一部分存于票号。1906年至1907年陆军部在大德恒、大德通、存义公等票号存款154万多两,占到该部存款总额的31‘4%。其它衙门和各省、关都有类似的情况。在已经建立了大清银行之后,还有相当大比例的官款存放于票号,自然对票号的经营大有益处。
此外,在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清政府曾发)行“昭信股票”(公债),举借内债,不少票号曾经作为代理商募集债款,并认领了一定的“股票”。
以上三条正是票号在清末业务量大增和赢利、分红达到顶峰的非正常的特殊原因。 |
摘自《文史月刊》2006年第01——09期,作者:侯文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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