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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中商帮兴衰史略 |
第一章:成长(明代):1、晋商兴起的历史背景和共同商机;2、晋中商人的成长和活动情况;3、明代晋中商人在晋商中的地位
第二章:崛起(清代前期):1、历史性的机遇;2、晋中商帮崛起的历程;3、晋中商帮崛起后的经营活动和特色
第三章:鼎盛(清代后期) :1、进入鼎盛期的经济背景和主要标志;2、在鼎盛期的突出表现;3、茶商在中俄恰克图贸易中的曲折道路;4、票号在逆境中走向极盛;5、支持和投资近代工业交通
第四章:衰败(民国时期):1、屡遭重挫,急剧衰退;2、在故乡本土和内蒙的生存延续;3、在日军侵华的全面打击下覆没 |
第三章第三节:茶商在中俄恰克图贸易中的曲折道路 |
一、道光、咸丰年间是晋中茶商的黄金时期
据姚明辉著《蒙古志·贸易》所引来自沙俄税关的统计,中俄贸易进出口货值,1755—1762年(乾隆二十年至二十七年)7年间平均每年为713667卢布,1792—1800年(乾隆五十七年至嘉庆六年)8年间平均每年为4640452卢布,而到1824—1833年(道光四年至十三年)9年间平均每年为10642022卢布,1840—1849年(道光二十年至二十九年)9年间平均每年为9365534卢布,1850—1859年(道光三十年至咸丰九年)9年间平均每年为8068767卢布。道光、咸丰年间中俄贸易货值不但比乾隆前期增长10倍以上,而且比嘉庆年间也有较大幅度的增长。
中俄贸易货值增长的主要因素,是茶叶出口量的迅速增长。在乾隆年间,恰克图贸易中方出口的商品主要是棉织品和丝绸,其中以土布为主,占85%—90%,茶叶比重很小。如1755年—1762年间,每年平均出口茶叶货值为48048卢布,仅占进出口额的6%—7%。到19世纪上半叶,特别是进入道光年间,中方输出商品已变为以茶叶为主。1798—1800年(嘉庆三年至嘉庆五年)平均每年出口茶叶5—7万普特,1801—1830年(嘉庆六年至道光十年)每年平均为14.3万普特,1850年(道光三十年)达到30万普特,50年间增长近5倍(李康华等《中国对外贸易史简编》)。
俄商在中国直接大量购茶是从同治年间开始的,1868年(同治七年)俄商购茶只占华茶出口量的0.86%,此后才开始迅速增长。因此可以说,在道光、咸丰年间恰克图华茶出口几乎全部是由中国商人也就是晋商承担的。
俄国人瓦西里·帕尔申著的《外贝加尔边区纪行》记载了1838年(道光十八年)山西茶商在恰克图的商号经销茶叶的情况,记录了32个商号或商人,一年内经营茶叶83147箱,其中花茶33744箱,粗茶12679箱,茶砖4724箱,茉莉茶砖32000箱,规模相当大。又据《中国对外贸易史资料》载,1837—1839年(道光十七年至十九年),恰克图每年平均销往俄方茶叶8万箱,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增加到12万箱,约折1240万卢布。当时,恰克图对俄输出额占全国输出总额的16%—19%,俄方恰克图对华贸易占其外贸总额的60%。
当时在恰克图贸易中,中国长期处于出超地位。恰克图原本是换货贸易,但中方出超,俄商不得不以白银结算货款。起初因为沙俄禁止白银出口,俄商用粗制的银器以“工艺品”名义代替。1858年(咸丰八年)俄国政府开始允许以白银交易。这一年,据俄国恰克图税关统计,俄方出口总值为1086394英镑,其中商品值为858554英镑,白银值为227840英镑(莱温斯特《在黑龙江流域的俄罗斯人》)。
二、茶商在两湖交界地区开辟新货源地并自设制茶工场
山西茶商的货源地,包括了所有的茶叶主产区。清代前期,主要是去福建武夷、湖南安化、浙江建德、安徽霍山一带采购茶叶。当时的“茶叶之路”,从武夷山脚下开始,运至福建崇安县下梅镇茶市成交,走陆路运到江西省铅山县,经信江入鄱阳湖,再转长江水运到汉口,由汉水运至襄樊,转唐河而北上至河南赊旗镇、朱仙镇等地,由此驮运北上,经洛阳过黄河入太行山,再经晋城、长治出祁县子洪口,然后在鲁村换畜力大车经太原北进,再出雁门关至大同或杀虎口,再到张家口或归化,换骆驼运至库伦、恰克图交易后,再运至伊尔库茨克、莫斯科及西伯利亚,或从杀虎口经包头西行,至甘肃安西进入新疆哈密、伊犁等地。这条联通欧亚大陆的“茶叶之路”,全程近5000多公里,水陆转运约需3个月,足以同唐宋元明的“丝绸之路”相媲美。后来,由于中俄恰克图茶叶贸易激增,为缩短贩运路程,需要开辟较近的茶区。湖北蒲圻县的羊楼洞和湖南临湘的聂家市一带是天然的种茶良区,同南方其它地方一样,早已产茶,晋商涉足这一带可能也较早。但晋中茶商派人指导这一带农民大规模种茶,并自设制茶工场,压制砖茶,却在嘉庆、道光年间。据道光《蒲圻县志》记载:“每岁西客于羊楼司、羊楼洞买茶,其砖茶用白纸缄封,外粘红纸,有‘本号监制,仙山名茶’等语。”特别是在咸丰年间,太平军与清军在长江中下游一带长期作战,阻断了到江苏、福建、江西等地的茶路,两湖交界的蒲圻、临湘一带更成为山西茶商的主要货源地。
三、在与沙俄茶商的不平等竞争中顽强奋斗
在鸦片战争之后,沙俄是强迫中国订立不平等条约最多的国家。如1851年(咸丰元年)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1858年(咸丰八年)的《瑷珲条约》、《天津条约》,1859年的《黑龙江通商条规》,1860年的《北京续增条约》,1862年(同治元年)的《陆路通商章程》,1869年(同治八年)的《改订陆路通商章程》,1881年(光绪七年)的《伊犁改订条约》,都是直接与经济贸易有关的条约。沙俄为扩大其经济掠夺,通过这些不平等条约,取得了在沿海、沿江、沿边及内陆20多个商埠自由贸易和大幅度减免商税的特权。俄商在中国边界百里以内贸易,到蒙古各部、各盟贸易,均可免税;俄商赴津路经张家口可酌留二成货物销售,“按税则三分减一”,等等。
俄商大批进入中国,贸易路线由咸丰以前的恰克图一路,扩展为四路。“五口通商”后,新开了海上航运线,西行抵波罗的海;1872年(咸丰十一年)后,又开了自中国沿海北上海参崴的航运线。自1879年(光绪五年)始,又开了一路:自汉口西北行,出嘉峪关,到达西悉毕尔。俄商还直接深入产茶区,设栈收茶,并在汉口、九江等地自设机制砖茶厂,不仅销回俄国,而且运销到英法各国。
从同治年间起,俄商经营中国茶的数量急剧上升,在出口华茶中所占比重越来越大。1868年(同治七年),俄商在华直接购茶13251担,占华茶出口量的0.86%;次年便增至111888担,占到华茶出口量的7.2%;1871年(同治十年),购茶317285担,占到16.8%;1875年(光绪元年),购茶403967担,占到20.5%;1888年(光绪二十四年),购茶920110担,占到32.65%;1894年(光绪二十年),购茶834165担,占到40.02%;次年又上升为974400担,占到52.22%。此后直至清朝灭亡,俄商每年在华购茶量基本维持在90万担以上,在华茶出口总量中所占份额,曾有6个年头(1898、1906、1907、1908、1909、1910年)超过60%。
正是在这种不平等竞争中,晋中茶商遭受严重打击。历史资料的描述是:“及至俄国通商后,所有大宗茶货,俱有俄商自行贩运,悉皆照章免税,内地商贾渐多歇业”(清度支部档,张家口关监督启约呈文);“俄商在汉口开设洋行,将红茶、砖茶装入轮船,自汉运津,由津运俄,运费省俭,所运日多,遂将山西商人生意占去三分之二”(《刘坤一遗集》)。
由于上述种种原因,恰克图贸易逐渐衰落。在这种情况下,忻州商人程化鹏等上书理藩院,请求准许商民贩运茶叶进入俄国,与俄商直接贸易。清廷为阻止沙俄提出在张家口通商的要求,决定“将恰克图商务设法经理”,同时允准商人“假道该处,赴西洋诸国通商”。于是晋中商人又深入俄境,在莫斯科、多木斯克、耶尔古特斯克、赤塔、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新西伯利亚、巴尔纳乌、巴尔古比、比西克、上乌金斯克、聂尔庆斯克、乌丁斯克、伊尔库茨克等城镇开设字号或分号。
清代晋中茶商分为“内茶商”和“外茶商”。内茶商主要经营茶叶收购、加工、运销,销售对象以张家口、杀虎口、归化、包头等地的外茶商为主,卖出茶叶,收回银两,不直接与蒙俄商民从事交易。祁县乔家的大德兴、大德诚就属于这一类。外茶商或直接到茶叶产地收购、加工茶叶北运,或从内蒙商手中批发接货,再经长途贩运,在恰克图及蒙古、新疆直接与俄商和蒙古等少数民族进行贸易,多为以物易物。外茶商以在恰克图从事对俄贸易的榆次车辋常家和太谷、祁县人合开的大盛魁为代表。常家在恰克图于乾隆年间开设大德玉,1826年(道光六年)开设大升玉,1840年(道光二十年)开设大泉玉。之后,在与俄商竞争不利的条件下,常家顽强坚持,又于1866年(同治五年)增设大美玉,1879年(光绪五年)增设独慎玉,形成了“玉”字五联号,独慎玉还在莫斯科等地设立了分号。大盛魁则创办了大玉川、大昌川两家著名茶庄,与祁县渠家创办的长裕川、长盛川茶庄并称“两大”、“两长”。这4家名店销售的砖茶均以“川”字为标记,久负盛名,备受蒙俄人民欢迎。清廷对这4大茶庄,特授“红龙票”,给予保护。
直到清末民初,在恰克图坚持下来的商号还有20余家,较大的商号除常家经营茶叶的五联号之外,还有汾阳牛允宽的璧光发,创办于光绪年间,经营皮毛为主,店铺设于莫斯科、恰克图、库伦;太谷曹家的锦泰亨,经营绸缎布匹。另外,还有汾阳王庭荣的祥发永和榆次史家的恒隆光。 |
摘自《文史月刊》2006年第01——09期,作者:侯文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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