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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古渡系列:碛口 ,一个坐落在黄河边上的梦

  大约是在2000年,清华大学陈志华教授的《楠溪江中游古村落》出版,作为读者和编辑曾经贸然给陈先生去过一封信,其时,陈先生正着手《乡土中国》丛书的写作和编纂,在百忙之中客气作复。陈先生对山西省的古建筑如数家珍,实在让我这个老醯儿汗颜。老先生特别提到了碛口。

  很快知道,陈先生和其他二十名专家、艺术家联袂致函山西省人民政府,呈请政府对碛口古村落古民居加强保护。嗣后,他将碛口推荐为全国第五批文物保护单位。我记得他在信中说,像碛口这样有文化精髓的古镇,完全有资格去争取世界文化遗产。

  陈先生是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的高足弟子,他所关注的当然是古建筑。山西的地面文物,尤其是古代建筑,上抵唐宋,下迄明清,占到全国总数的百分之六十之多,碛口不过崛起于清代中叶,盛于民国初年,到现在也不过二百多年的历史。陈先生何以对碛口投注如此大的精力?车子爬坡越梁,很快就进入湫水河谷。湫水河是黄河一级支流,两岸的河滩地碧绿如茵,都是大片大片的菜地。

  同行的高建新主任是方山人氏,曾经在碛口乡下住过一段日子,对碛口的人文掌故十分熟悉。他一边开车,一边在那里当起了导游。

  碛口坐落在湫水河与黄河的交汇之处,每一次山洪爆发,都会夹带着大量的泥沙和山石,这些泥沙和山石堆积起来,将黄河的河床抬高,呈倾斜状,像一座倾斜的滚水坝。北岸比南岸要高出数米,南岸突然伸出一块巨石,河道陡然转了一个像胳膊肘那样的急弯,河床由八百多米骤然收束至八十多米,上下差有十五到十八米之多。河流至此,顿时吵嚷成一片。黄河水流经此处,如同超速行驶的列车转大弯,斜仄起身子流过去,翻几个跟头,唱一出《珍珠倒卷帘》。

  这时候,一条大河雪浪滚滚,洪流如奔,河水如同非洲大陆上定期迁徙的野兽一样排山倒海不顾一切扑了上来,然后拥挤着夺路而去。河水出大同碛,在左岸冲出一块铺满乱石的滩头,叫做麒麟滩。这就是黄河船夫闻之色变的大同碛。碛口之名也由此而来。

  湫水河与黄河两河夹着一座山,名叫卧虎山;山的两侧沿河谷分布着几条街巷,碛口镇呈V字形坐落在黄河岸边,湫水河畔。碛口镇南边不足百米处,便是那凶险异常的大同碛。

  没有湫水河,也便没有大同碛的形成,没有大同碛,也便没有碛口镇的地位。碛口镇得山川之便利,稳稳地坐镇黄河,独享荣华。

  汉代许慎《说文解字》:“碛,水渚有石者”。段玉裁注曰:“渚,丘。水中高者也;三仓曰:碛,水中沙堆也。”古人对碛的命名恰恰与大同碛的情形相吻合。在黄河入晋的河段中,以碛命名的河道比比皆是,老船工们都能倒背如流将这些凶险地段口口相传在心里。由上至下:老牛湾碛,梁家碛,死河碛,碛塄口,黑峪碛……一直到大同碛。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弯急、浪大、石多、水浅。但像大同碛这样由黄河支流造就的碛实在是绝无仅有,是碛中之碛。因此,黄河航运到碛口只能抛锚收帆,望河兴叹,大型船只根本无法通行,只能由陆路转运。特殊的地理位置成全了一个碛口镇,碛口成为黄河航运中最大的一个装卸码头。

  其实,在明清之季,碛口的上游有一个码头,叫做曲峪镇,碛口湫水上游河畔则还有一个码头,叫做侯台镇。民国《临县志》载:“碛口古代无镇,清乾隆年间,河水泛滥,冲没县川南区之侯台镇及黄河东岸之曲峪镇,两镇商民都移居碛口”。所以,碛口的历史要晚得多。而湫水河沿岸地区,是吕梁第一大县临县最为富庶的地区和蔬菜供应地。

  吕梁地方政府显然已经认识到碛口古镇所蕴藏的旅游价值和文化含量,将离石通往碛口的公路全部改造为沥青路面,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并不十分吃力。临近碛口,须由湫水河左岸过桥才能到碛口镇。迎面一大堆土堆在路面上挡住了去路。下车探察,却原来正在修桥。只得绕道。小车绕开大路走小路,走完小路就进了一条街巷,街巷里坑洼不平,屁股下面的轮子好像被褫剥了轮胎,不由想起过去那种木制的二饼子牛车,扑通通,扑通通,心里一阵犯难。

  问韩思忠:什么时候到碛口?韩思忠老夫子眼梢高吊,妖精古怪不理我的茬;再问高主任,高主任全神贯注看着前方的路,方向盘转得跟个花陀螺似的,半晌才答:这不就是碛口嘛!同行的韩振远也看出了端倪,一脸坏笑。两位韩夫子,一个高主任,单撇下我一个人不明就里。

  闷头坐在车子里,不察外情,心下叫苦:这就是个碛口!当下肠子都悔青了。慌忙向前看去,车窗外果然是一条曲曲折折的街面,两边是老店老铺的门脸,长长的铺板,闲散的表情,杂乱的货物。探身看车下,却不是一般乡村土道的坑洼不平,而是铺在街面上的砂石条让车子上下颠簸起来。

  当然是碛口无疑。车轮碾过的正是V字形碛口街面湫水河一侧。高建新说,这一条街,是碛口的后街,远不及面临黄河的前街繁华,在过去主要是经营旅馆业和加工业为主,可以说是碛口日常生活的供应地。上世纪50年代农业合作化之后,碛口镇的主要行政单位以及医院、学校、镇属企事业单位等都集中在后街。

  出了后街进前街,巷子里都是老门脸。在前街门口停下来,我们四人迫不及待钻出车厢。已经是下午五点钟,斜阳打过来,一街的苍古。街面高低起伏,街衢曲折有致,两边的老屋老铺铺板高悬,厚墙薄瓦,一派肃然。碛口简直是漫山铺开的一个大镇子。

  当碛口将自己的面目全部呈现在面前的时候,四个汉子的眼睛显得都不够用。四下里漫无目标地观瞧,瞠目结舌,有一种被人说服了的感觉。

  街上静悄悄地,弯弯曲曲的街衢尽头,一株老槐枝杈繁茂,树影婆娑的老铺子下面,几个老汉闲闲地坐在石凳上,两三个孩子从街那一头跑过来,老汉的脸上顿时一派慈祥。侧耳听去,镇子外面的那条大河吵吵嚷嚷,云彩将巨大的阴影盖下来,大同碛那边,大水喧哗,惊险异常,碛口镇脚下的河水倒显得睡眼惺忪,慵懒缱绻。吕梁山在黄河的映衬之下,更加巍峨,山腰之间,点缀着许多村落,看着远,看着也小。

  在来之前,韩思忠已经在这里联系好了馆店,是碛口街上有名的“长兴店”。这是一座四合院,古香古色,前店后院,其格局没有丝毫的破坏。里面的光线虽然有些暗,大白天都得点灯烧蜡。两杯茶过后,真的就把自己当成远涉千里的旅人归客了。

  老板李四喜却将我们安排在另外一处民宅里,说是店里正在接待一个电视剧组,百十号人马齐聚,长兴店不够住,还由李四喜出面临时征用了许多民居方才安顿下来。

  碛口镇的特殊民居建筑,被不少电视电影剧组当作外景地。李四喜喜洋洋地说些电视电影名字和名星,我向来对此很漠然,他说了半天我都没有对上号。不过,在长兴店外廊的墙壁上,挂了许多艺术家和李四喜的合影,还有他们的题字、画作,这些作品挂在粗朴古老的墙壁上,偏偏非常相称。这里搞一个美术或摄影展览倒是很相宜的。

  出得店来,街上果然有人在清道,看见一个门楼子不错,正待拍照,一个体积很大的后生上来就呵斥。原来院子里正在紧张地拍戏。

  我们一行被安排在街头里一座院子。由主街上竖穿过一道石巷,石巷直通黄河码头。我们住的地方正在巷子的中间。李四喜将我们一行引领到主人那里,自己忙活去了,说是明天还有一场大戏需要张罗。那劲头像是这部电视剧的编剧或者导演什么的。看着李四喜忙忙乱乱,这里头经济利益的趋动倒是在其次,更主要的还是碛口人的纯朴和热情。后来我才知道,即便住在挂牌经营的长兴店里,每天的住宿费用每人也不过十二三元。

  我们住的地方是过去碛口街头的一家粮店,现在属于镇属一家企业。一个院子里住着三户人家,都住在南房的窑洞里,南侧是两层楼,底层石窑已经废弃,放些柴炭杂物,顶层据说是小姐的绣楼,格局还在,但只有鸽子在里面飞来飞去。正面也是底窑顶楼的结构,六间开,看着非常宏大,因为是公家的房产,铁锁把门,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东侧顶楼塌得只剩下一个房架子。

  主人叫马世恩,因为瘦,所以眼睛显得有些大,他媳妇白白净净透着清秀。把我们安顿在自家的窑洞里,新褥新被,来自晋南的韩振远摸了摸被子的厚度,吓了一跳,主人说,石窑冬暖夏凉,晚上需要盖这么厚。

  安顿停当,在街上走了一圈,才发现像马世恩居住的这种院子在碛口至多算是中等院落,在碛口东头卧虎山崖北端尽头,规模比这大的院落多的是,而且是院中院,院套院,一院连二院,沿着山势向上铺排开来,窑院最多可以垒叠六层之多。整个镇子看似零乱驳杂,仔细观察,一个镇子却像是有人规划过一样,摆布排列自有规矩。

  原来,这是一个民间商人聚居的地方,在很早就有自己的商团组织,这些商团组织既起到协调生意的作用,而且也承担着碛口日常管理的建设的重任,因此,碛口才能有今天这样秩序井然的建筑格局。

  碛口背山面河,坐东向西,由三条主街和与之垂直的十一条小巷构成,三条主街由北向南,沿黄河滩横向列开,由于地势的关系,沿黄河的头道街最长,有五里长,我们住的那条街巷和长兴店所在称为二道街,三道街则只有三百多米长。沿街为单面店铺,都靠着东部山根,曲曲折折,沿地势走向自然沿伸。头道街在过去据说是五里长街,有二三百家店铺,店铺前头是五六米宽的街道,街道下头,就是黄河了。

  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随着商业的衰落,头道街被洪水淘刷一截一截地坍塌了。现在,为防黄河水患,修筑了很长一段堤岸,高主任说,就在前些年,在现在堤岸的基础上还可以看见昔日头道老街的大石条。在过去,长堤之上隔不远就是一个码头,最奇的要算垂直于街道直通码头的十一条石巷了。这十一条石巷使得碛口长街显得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节奏感,密中有疏,疏中见密。而且,石巷由山脚呈三十度以上的斜角上延直抵山腰,巷子两边都是高墙大屋,巨宅豪门,基本上反映着碛口建筑的建设前后年代。小巷都有拱券巷门,那拱券好多都是半边拱,看着都提心吊胆,却非常结实。

  半边拱既有十分强烈的装饰效果,同时也支撑着两边的墙体不至变形,一条条石巷,一个个半边拱,像是玛簧一样将全部建筑连接起来,给人的感觉,这碛口便是一只比铁桶还要结实的整体。当然,这十一条石巷既是前后街道的通道,同时也有其适用功能,雨季的山洪和生活污水都要从这巷子下泄黄河。

  登上碛口东侧卧虎山半山腰,碛口全貌便可尽收眼底。

  看着眼前这座由许多街巷和大院组成的古镇,根本不用多费心思就可以想像得见当年的繁盛情景。我们脚下,就是一座由四进院落组成的大院,每一座院子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如果开进一辆卡车,在当院掉头转弯都不成问题。院子正面是六间窑洞式建筑,阔脸高门,门脸前无一例外都有石柱廊厦。院子的主人告诉我们说,这原来是一家经营粮油的商铺,院子大,说明买卖做得大,场院里可以堆放粮食,窑洞里可以留宿商客。在碛口,像这样格局的大宅还有好几处。

  这些大宅豪门除极少数是由砖包门面之外,几乎都是用卧虎山上凿下来的蛮石做现成的建筑材料,即便是窑门前的廊厦,也由蛮石条雕琢粗犷的图案作为挑檐。我们注意到,采用石质挑檐代替传统的斗拱作为构架房梁的主要方式已经在其次,就是房屋的朝向与开间数量也大异于传统建筑的等级森严,呈现出一种自由和实用的风格。下面是石碹的窑洞,上面突兀闪出一座标准的绣楼,大门洞轩敞深邃,陡然间在门楣上忽然现出一只精雕细刻的花朵或者飞禽。建筑的走向和布局完全依从山势河岸的自然走向排列,自然而有序,对自然是依附中加以改造,在改造中呈现出一种顺从,与山与河完美和谐地结合在一起。

  山高皇帝远的地理位置固然为这种自由奔放的建筑风格提供了地理上的可能,更重要的是,晋商根深蒂固的重商崇商思想,对封建礼教和约束的侵蚀和瓦解在碛口体现得如此具体,或者说,是这种侵蚀和瓦解造就了粗犷而大气磅礴的碛口古镇。

  我似乎稍稍理解了陈志华教授为什么对碛口情有独钟了。

  黄昏时分,折返马世恩家。本来,我们几个晚上准备找一家小饭店喝喝啤酒吹吹牛,山高皇帝远,难得这样放松和清静,但是马世恩夫妇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饭,主人热情有加,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出去了。

  高主任说,碛口一带还保持着相当淳厚的民风,家里安顿了客人,就当当年的下乡干部看待,干部住宿交粮票,主家做饭供洗涮,约定俗成,天经地义。

  小米稀饭,土豆丝粘面的“拨烂子”,外带每人一海碗煮面条,不说稀饭“拨烂子”,就是那一大海碗水煮面条就望而生畏,足有城市里平时用的小饭盆那么大。

  院里还安顿着拍电视剧的演员若干,从大灶上端饭回来坐在一起吃着热闹,你端面来我浇卤,我捏根葱,他拍根黄瓜,十几号人在古香古色的老院里吃他个乐不思蜀。

  入夜,街上忽然传来一阵说书声,三弦弹拨,讴讴哑哑。高主任说,是街上长兴店门首一位盲艺人在那里卖艺。盲艺人叫做张树元,每天都有游客点他唱曲说书,每唱一次给十元二十元不等。碛口夜唱,已经成为碛口一景。张树元老人最拿手的要算《唱碛口》,碛口昔日的繁华旧梦在他瞽目而歌中奇异地一点一点复原,协图店、世衡昌、锦荣店、兴华院、增盛店、永丰店、荣光店、永顺店……一个一个沾金带银的老字号从张树元的嘴里飞出来,仿佛又纷纷回落到碛口街上。

  深宅大院每天都在吐纳着由水路陆路来往的货物,扛夫从码头上背下来油篓,小心地从东头那条石巷拾阶而上,东家掌柜的大门被扛夫们涂抹得有一层厚实的油痂;白帆点点,嘈杂的码头,热闹的集市,壮实的船工,精明而厚道的商客,百货如云,肉肉的驼峰带着胡地的沙尘从街市的石板上踩过去,留下阵阵臊腥,山间某个深巷子里,一个叫做冯彩云的妓女倚门而立,等待着老相好从船上下来……往事如烟,繁华如梦。每当张树元唱起来,碛口的大小人等都噤声不语,心情说不清是怀想,还是落寞。

  忽然,曲调突然改过来,却是我熟悉的一段陕北说书段子《光头女婿》,说的是一个大姑娘嫁了一个秃子小女婿,小女婿少不经事天天尿床的事情。碛口对面就是陕北,两岸之间的民间艺术互相交融并不奇怪。这段唱词夸张而诙谐,活泼而幽默,大家的心顿时为之一振。道是:

  石榴开花叶叶长,
  我妈生我姊妹俩,
  大姐姐卖到平川地,
  二姐姐卖到高山梁。
  山又高,路又远,
  住一回娘家得几天。
  上山磨烂我的鞋边边,
  下坡触烂我的鞋尖尖。
  东沟里担水我泪汪汪,
  西沟里割草喂牛羊。
  …………

  说书调,古院落,七八位远游客,碛口每夜的灯光都要昏黄地亮起来。碛口的夜色很深,走出大门来看一眼黄河,黄河不知道在哪里吵吵嚷嚷,只看见远远的黑色里有一盏两盏的灯在闪烁,闪烁得极为神秘,几乎可以感到那种黑色的温度和体积,温暖而庞大,远天远地,大山大川,人站在河边,就显得格外渺小了。

  洗脸,上炕,四个大汉挤在窑炕上,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远逝的童年时代。四个家伙拥着被子拉灯熄火,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忽然,韩振远推了我一把,说:你仔细把耳朵贴在枕头上,能听见什么?

  我将耳朵贴在枕头上,什么也没听着。

  他说你再仔细听。

  我还是没听着。老韩泄气地蒙头睡下不再说话。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但是,当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果然从枕头底下非常清晰地传来一种声音,均匀地,有节奏地震荡着耳鼓,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黄河的涛声,那是大水穿过险碛时的摩擦声,是拍打码头蛮石时激起的声音,或者,仅仅是水和水在一条大河里互相搓揉嬉戏的声音。

  在梦里,我死心塌地贪婪地将一个耳朵贴在枕头上,仿佛就是枕着波涛入睡了,似乎企图知道,阵阵涛声究竟会告诉我些什么,或者,它飞溅的浪花进入梦里是怎样一种境界。

  一夜涛声,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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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鲁顺民,摘自《山西晚报》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04-09-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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