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开封王者居 商家会馆亦殊科
在明清两朝,山西商人在开封一直很活跃。他们将西北的皮毛、山货及日用品源源不断地运到开封。由于山西客商云集开封的人数愈来愈多,遂集资在今老会馆街(龙亭东侧)建了一处山西旅汴商人同乡会馆―――山西会馆。后又有陕西、甘肃两地的旅汴商贾加入,山西会馆遂易名为山陕甘会馆。至今已经历了200多年的沧桑光阴,虽然坐落于闹市中心,却仍保持着一份宁静与淡然。
① 山陕甘三省商人联合建立山西会馆
开封地处中原，虽无高山险峰之阻，却有四通八达之利,在北宋时达到其辉煌的顶峰,作为帝都,乃天下之政治、经济、文化之中心,特别是商业经济的发达,造就了北宋一朝的富庶与丰饶。朝代的更迭,加上黄河屡次带来的没顶之灾,使开封再也没有重现曾经的辉煌与富丽。然而,明清数百年间的开封作为豫省省城之所在,在经济上依然保持着无法撼动的地位,也因此吸引了天下商贾会聚于此,当然也包括立志汇通天下的晋商。
明清两朝,山西商人在开封一直很活跃。他们将西北的皮毛、山货及日用品源源不断地运到开封。由于山西客商云集开封的人数愈来愈多,遂集资在今老会馆街(龙亭东侧)建了一处山西旅汴商人同乡会馆―――山西会馆。
乾隆年间,陕西旅汴商人与山西旅汴商人商定联合建立山陕会馆。经过多方考察,最终选定在明代徐府(明代开国元勋中山王徐达的裔孙徐茂先奉敕修建,在今开封市市区中部徐府街路北105号)旧址建立山陕会馆。会馆的前半部分为关帝庙,岁时祭祀;后半部分为办公场所。嘉庆初年,会馆的建筑风剥雨蚀,年久失修,老会首张恒裕、车日升、昭馀馆、保元堂等召集山陕商户开会说:圣庙创立30余年,现不如以前。前人既已创建,后人若不增修,有碍圣神之道,有失前辈向善之诚。最后,商户们商定,各个店铺每进钱一千抽取二文,交请老会首收存,作为会馆每年修补的费用。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重修后道院,山陕会馆在历经百年的不断修建中日渐完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山陕会馆一直是附近百姓奉祀关帝和看大戏的去处。
到了光绪年间,又有甘肃旅汴商贾加入,山陕会馆遂易名为山陕甘会馆。山西、陕西、甘肃三省商人联合,使他们的经济实力大增。光绪二十八年(公元1902年),他们又在大殿后增建春秋楼一座,正门悬一巨匾曰“明德维馨”(现已无存),使会馆关帝庙的建筑格局更趋完备,其建筑规模也达到了高峰。
②几度风雨几度沉浮
1902年,逃难到西安的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返回北京途经开封时,因北京顺天贡院被八国联军焚毁,遂决定癸卯(公元1903年)、甲辰(公元1904年)两科全国会试均改在开封河南贡院(今河南大学内)举行。于是,京都大员频繁往来于北京和开封。此时山西、陕西、甘肃三省前来参加会试的举子皆聚集于汴,住满了会馆。会馆即协助为之解决举子们的食宿和某些同乡情谊的资助。
1927年,冯玉祥主豫期间,破除迷信,改庙宇为学校,此关帝庙即为河南艺术学校校址。1933年会馆又改办为私立西北中学。1938年日寇侵入开封,会馆成为日寇的华北五省特务机关总部。日寇投降后,私立西北中学返汴复课。再后来,会馆又成为徐府街小学的校园。
现存山陕甘会馆的关帝庙,是一处较为完整的清代风格建筑群,1986年政府拨款对其进行全面整修,1988年,修复后的山陕甘会馆关帝庙正式对外开放。2001年,山陕甘会馆关帝庙正式被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③晋人财富造就精致建筑艺术
山陕甘会馆的掖门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山陕甘会馆――江泽民”。这是1999年6月22日江泽民总书记参观会馆时留下的珍贵墨宝。跨进前院,迎面看到一簇枝叶茂盛的庭院竹随风摇曳。竹子的旁边有一个花坛,坛内放置一块玲珑剔透的灵壁石。仅此青竹瘦石,就使人感到小院的神秘和灵气。
如果说开封城是一个向世人敞开胸怀的博物馆,那么山陕甘会馆便是馆中最为精致的艺术品之一。这座占地仅3629平方米、建筑面积1882平方米的建筑群貌似小家碧玉,实有大家风范。馆内建筑,大到照壁、东西翼门、戏楼、钟鼓二楼、东西配殿、牌楼、正殿、东西跨院,小到一砖一瓦、一柱一石、一物一画,无不向世人昭示着一个事实:200多年来,历代能工巧匠在这块明代开国元勋徐达裔孙奉敕修建的府邸旧址上,塑造出一代风华。会馆并不大,可你一眼看不透它。中轴线上建主要建筑,用檐廊等建筑形式连接附属建筑,楼、台、殿、院错落有致,相得益彰。
明清建筑,往往加以雕刻装饰,山陕甘会馆使用大量的砖、石、木材,雕造成具有很高水平的艺术精品,把会馆装饰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此处的砖、石、木雕被誉为“会馆三绝”。
“玲珑小院盘桓久,剔透三雕绝妙多;毕竟开封王者居,商家会馆亦殊科。”这是一位学者观后感慨题留的诗句。寥寥数语道出了会馆的历史价值和独特的艺术价值。晋商们所创造的财富奇迹早已消失在历史的背影之后,依托着财富而建造的山陕甘会馆,依旧折射出那个时代财富的光华。
④看堂戏成了晋商一种重要的公关手段
关于晋商在开封的生活和经营活动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文字记载，山陕甘会馆内现存的碑刻也全是建馆及修葺之类内容，不涉其他。但会馆中的戏楼却无意之中透露出一些相关的消息。
开封山陕甘会馆保留下来的部分虽然不大，却有三个戏台。山陕甘会馆馆长田沛介绍说，会馆里有一座大戏楼，还有两个唱堂会用的小戏台，这些还都是在乾隆盛世时建成的。唱堂会时，一般是女眷或客人多坐在堂屋里观戏。若来人多时，男人则坐在屋檐下。那边是锣鼓喧天，这边是摇头晃脑；一边在咿咿呀呀，另一边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舒适、惬意。当然唱堂会不是天天都有，而且要唱也得寻个名目和理由：比如“庆寿”、“满月”、“还愿”、“喜丧”等，也有商人之间比阔斗富的，还有商人、官僚互请看堂会的。
关于唱堂戏的价格，李绿园的《歧路灯》第十八回里有这么一段，描写的是乾隆末期开封的情况，“希侨道：贤弟一发差了。我们要看戏时，叫上一班子戏，不过费上十几千钱，赏与他们三四个下色席面，点上几十支油烛，不但我们看，连家里丫头养娘，都看个不耐烦。若是饭铺子里，有什么趣处？”这里的十几千钱是唱堂会的订金，到时得另有赏钱，加上席面钱，得要十两左右的银子。
山西人自来以“勤俭”闻名，为何偏偏在看戏上如此“大手大脚”呢？晋商之爱好戏曲，与“演戏酬神”这一商业风俗有密切关系。关羽，山西解县人，明崇祯年间被尊为武圣人，此后山西商人把他视为诚信的象征和保护神。时下的饭店酒楼，厅堂之中也大都供奉一尊关公塑像，也是取吉祥和呵护之意。明清时代，山西商人大凡建会馆必内设关公庙或拜殿。一般情况下，每逢关公诞辰，大多演戏，算是祭祀的一部分，所需费用则由各商户分摊，开封的山陕甘会馆也不例外。
最初晋人以梆子戏为主，清中期以昆剧为主，再后来以京剧、豫剧和秦腔并重。在发展的过程中，“酬神”的演戏慢慢地也有了“酬人”功用，看堂戏成了晋商的一种重要公关手段。陈其田在《山西票庄考略》里如此叙述道：“票庄结交王公大人，多在相公下处。相公下处的酒席非常讲究，招待殷勤，屋内布置也甚精致，因为妓馆是下级的交际场，高位者不肯涉足，所以结交大官必以相公下处做媒介。”此处的“相公”指唱戏的旦角。约官员于“相公”处，是当时比较高雅的社交方式，从中也透露出晋商经营活动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清初在张家口做贸易的8位山西商人曾被清廷召见封为“皇商”，如果他们不谙世故，哪能得到朝廷的赏识？
日升昌分庄的经理邱泰基在开封、西安分号管事时，与当地的藩台府台等高官称兄道弟，包揽了当地的官款业务，成为日升昌东家甚为赏识的分庄经理。据说他的铺张与奢华在当时的票庄中是出了名的。大凡出门，他都要乘绿围大轿（官轿），前面有专人开道，十分气派。邱泰基送礼，说是小意思、不成敬意，其实都是价值连城，只要想结交，都让你一次“下水”。
虽然在结交官府方面挖空心思、用尽办法，但在经营活动中晋商却恪守诚信、义利并重，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晋商演绎数百年的财富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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