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的一个傍晚,下班回家。在迎泽大街上骑行的我,像一条鱼跟随大部队一路向西,鱼贯而行。当我骑至迎泽大桥视野开阔起来时,一幅旖旎的景色出现在眼前。火烧云从西边的天际铺开,像金色的沙滩“倒映”在楼群的上空,好像一幅刚刚绘就的艳丽的油画,令人迷醉。骑车下桥,来到前北屯村口时,夜市渐已形成。许多摊点一溜排开,不见首尾。那销售各种生活用品的商贩和销售风味小吃的摊主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是我几乎天天遇到的景况,似乎司空见惯。但今天一声声“蒸猴子——蒸猴子——”的吆喝,吸引了我的耳朵。我虽因职业之便,走过许多地方,吃过许多肉食,包括多种野味,但唯独没有见识过猴子肉。世上竟还有卖猴子肉的?一种好奇驱使我在这个摊点前停下了脚步。我想,即使不吃,也应该看看。
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小吃摊点。看上去和卖柳林碗秃的三轮车毫无不同。摊主是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说一口浓重的方言。我没有闻到动物被蒸熟之后的肉香,也没有看见猴子的一蹄一爪。只看到他的三轮车上,安放着一个小小的炉火,炉火上放着一口小小的铁锅,铁锅上摞着一摞小小的笼屉,像一个小塔。火炉前边的车箱上搁一块木板,木板上整齐地放着各种调味。
但见小伙子揭下顶层冒气的小笼,放在案板上,开始用筷子掀动笼里的一块一块像疙瘩的东西,我一看,似乎明白了许多,所谓“蒸猴子”,不过是一种地方风味小吃,只是方言叫“蒸猴子”而已。如同蒸鱼鱼一般,绝不是蒸熟的鱼儿。我问过价钱后要了一碗。小伙子很麻利。不到一分钟就给我调好了一碗蒸猴子:“吃哇,保证你吃了还想吃。”我并不相信他的话,用左手端起碗来,右手捏了插在碗内的竹签。这一吃食,在笼里很像不背“房子”的蜗牛,灰褐色的身躯疙疙瘩瘩,看上去柔润闪亮,晶莹剔透,好像还附有黏液。两头毛毛刺刺,如同触须。我扎起一个蘸了汁放进嘴里一嚼,筋道光滑,犹如炖熟的牛筋,很有弹性,再细细品味,莜面的清香加上蘸汁的五味,给人一种醇厚的味道。我还没有品出个子丑寅卯,一群“猴子”早到胃里上蹿下跳去了。实在不过瘾,又要了一碗。
小伙子告我,这是用山药蛋擦成糊,搅上莜面和粉面蒸成的。我问他为啥叫蒸猴子,他说有人告诉他,蒸猴子不仅颜色像猴子,摆在笼里的姿势也像猴子弓起腰来伏在河边喝水的样子。另外,“猴”字在吕梁方言中代表小的意思。这一面食虽然拙朴,但外形小巧,用“猴”字来形容也很贴切。
今年我和同行在北京的餐饮市场考察时,在一家经营西北风味的酒楼里与这一面食“第二次握手”,这里的叫法是莜面磨擦擦。为了弄清它的烹饪技艺,我与该店面食师傅交流了它的制作方法,大体归纳如下。
莜面磨擦擦和磨山药蛋糊擦擦的做法相近,都是山西西部山区的家常饭。不同的是,前者是蒸制的,后者是煮制的。都是将土豆去皮,洗净,用磨土豆的礤子将土豆擦成糊状,然后加水浸泡。待沉淀后倒去上面的红水,放入适量莜面和粉面,和成稀软的面团后上笼蒸制,成形要用铲子。铲子要扣过来,“挖”上一点面团,如同摆放蒸饺一样,一行一行整齐摆放在笼屉内,然后进行蒸制,大约10分钟左右即熟。
吃蒸猴子可配的调和很多,可荤可素,因人而异。羊肉台蘑调和醇香扑鼻,肉末炸酱调和酱香浓郁,西红柿调和家常素淡,麻麻花醋调和酸香诱人,不一而足。如此简单,如若撩起读者兴趣,不妨亲自制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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