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糁子粉是原平一带农家度夏的佳品。其筋道胜过皮冻,其色泽如同白玉,吃起来给人凉爽筋滑之感;其重醋轻盐的特点,有生津止渴之功效,可谓清凉泻火,百吃不厌。
每当盛夏来临之时,农家的主妇们就会张罗着剥荞麦(给荞麦去皮),准备做荞麦糁子粉。
做荞麦糁子粉,不需要将荞麦糁子磨成面粉。主妇们通常的做法是把荞麦糁子放于盆内,在荞麦糁子里拌上水,让荞麦糁子吃水后变得松软,然后用手在盆内不停地搓擦,直至磨擦成“泥”揉成面团为止。这道工序叫擦糁子。
糁子擦好后,在盆内加入大约六七倍的水,开始洗面,一直洗到剩下极少的渣滓和面筋为止。将渣滓和面筋与面浆分离后,就可熬制荞麦糁子粉了。这样的做法,就是原平糁子粉的独特之处。
在烹饪技法上,荞麦糁子粉用的是熬法。待面浆熬制到气泡连续不断地往外冒,发出“噗噗”的声音时,面浆就熟了。这时用勺子从锅里舀出面糊,薄薄地摊在高梁秆穿成的“拍拍”上进行冷却,厚薄控制在一厘米左右为宜。
擦糁子十分费时,擦一升糁子足占一上午的时间。擦糁子也很费手,一上午擦下来,双手手掌映血如同开水烫伤般疼痛。但为了家人清凉下火,主妇们心甘情愿。
冷却在“拍拍”上的糁子粉,要先用刀划成半砖大小的方块,为防干裂再从“拍拍”上扒下来浸泡于凉水里保存,现打的井水最佳。
浸泡在水里的糁子粉像瓦垄,吃时沥干水横着切,切成锯齿条状,放于盘内,加醋调和即可。
糁子粉在原平有两种吃法,主要区别在调和上,一种是香椿醋调和,一种是芥末醋调和。香椿醋调和是烧红麻油后,放花椒炸焦,油温稍降,放干制的香椿炸黄,再放葱花炸香后放盐加醋,浇于糁子粉上,便可食用。这种调和是突出了香椿的味道。芥末醋调和是将菜籽油烧红放花椒、葱花、盐、醋调制。另将芥末籽捣烂加少许水和成泥敷于碗内,再在烧热的锅内加入少量凉水,产生蒸汽时,迅速将芥末碗扣于锅底,让蒸汽烫熟芥末,产生辣味。芥末用蒸汽蒸腾后,取少许与醋调和调在糁子粉里,
便是辛辣的风味了。芥末比芥末油味鲜,特别呛人,呛了鼻子时最好用鼻子吸气,用嘴巴呼气,不然会喷嚏连连。
在原平乡下,有邻里互送荞麦糁子粉的风俗。不论谁家制作,都要多做一些。有的只送粉,有的调了调和才送。小气的人家也有,关起门来吃独食,但总被邻里诟病。在乡下,这种人家被认为是“不为人”,假如起房盖屋、婚丧嫁娶需要人手时,往往非常为难。
给邻里送粉,也有讲究。忌讳用有裂纹的碗和有豁口的碗送去,否则是一种不敬。邻里接下粉后,一般是不让空碗回去,将碗洗净后总要在里面放些吃食,诸如核桃、枣儿或者炒熟的豆子、葵花之类均可,以示回馈。
据传,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慈禧西逃出雁门关路经崞县(原平旧置)打尖时,县令就用荞麦糁子粉当餐前小吃招待皇家一行。荞麦糁子粉的品质一流,风味独特,慈禧吃后赞不绝口,连连说好。从此,荞麦糁子粉也沾上了皇家的贵气。
笔者祖母在世时,是村里熬制荞面糁子粉的“专家”,邻里制作时常邀请她去指导。她用勺子扬汤,就能准确判断面和水的比例,经她指导熬制的糁子粉不软不硬非常筋道。祖母对笔者疼爱有加,每到盛夏,总要做几次为笔者解馋。但世事沧桑,祖母早已作古,笔者在外闯荡亦已30多年,再没有吃过一顿荞麦糁子粉了。每每想起糁子粉,就会勾起了我对她老人家的无限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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