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驮壳壳作为一种面食,是专为坐月子的产妇捏制的功能性食品,有易于消化的特点和催乳的作用,在安排产妇饮食时,备受长辈们的推崇。这一特制的面食有悠久的历史,在晋西北的民间广为传承,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为什么把这一面食与畜用驮具叫成一样的名字,根由未见文字记载,也未闻民间相传。那畜用驮具的“笼驮壳壳”又是什么模样呢?生活在山区的人们最为熟悉。那就是搭在驴背上的由两根弯曲的木棍担住的那两只荆条编制的扁圆形篓子。“笼驮”是包括曲木在内的总称,是山里人借驴的力量荷载货物的重要工具。
平川可以行车,山区只能走驴。在山区运输整货和柴草靠驮架,运输散货和碎物就靠笼驮了。当然,晋西北的汉子送婆姨住娘家,接媳妇回婆家,笼驮也是最好的乘具。接送时先给毛驴扣上鞍子,拴好襻,摆顺后鞧,系好绲肚(勒在驴胸腹间的固定鞍韂的带子),再把笼驮搭在鞍上,然后,曲木中间铺上棉褥,把媳妇抱上鞍心,将儿女放在笼驮壳壳里,一边一个,就可以出发了。你看那山梁上山曲儿唱起的地方,一定有一幅一摇一摇前行的幸福的动画。
制作笼驮壳壳对母亲来说,是一件大事,作为母亲首先惦记的是为女儿捏制笼驮壳壳。这个时候,母亲走在街上,遇见邻居就会说:“俺闺女快生了,俺得给闺女预
备笼驮壳壳哩。”邻居听了,知道这是想让帮忙的意思,就主动答应:“啥时捏呀,俺一定去。要抱外甥了,看把你喜的。”这一说,母亲就更加抿不住嘴了。相互帮忙是村里的规矩,谁家能没有一点事呢?所以没有特殊的事,都是乐于答应的。
细致人家,捏制笼驮壳壳前,还要择个良辰吉日,大多数人家则选在三六九。捏制笼驮壳壳是女人们的事,前来帮忙的邻居,虽邀约的多是中年妇女,但也有年轻媳妇。屋子里人多手稠,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笼驮壳壳的制作并不复杂,但和面要硬,擀面要薄,捏成的笼驮壳壳要鼓。
捏制笼驮壳壳的面是由白面和小豆面按一比一的比例配起来的。但也有纯白面和纯小豆面的。纯白面的,自然是口感好,催乳作用差点。纯小豆面的,奶水虽然多,口感却僵硬,且豆腥味重。所以,捏制笼驮壳壳,两样子面搭配是最好的。
擀面需要力气大的妇女,当然首先是技术过硬。等面饧好了,从盆里倒在案板上,撒上面粉,先用擀面杖压面,横压一排,竖压一排,一直压到能卷在擀面杖上就可以开始擀了。好擀手,一杖能擀十几斤的面。擀的时候,有个技巧,不能平着推,平着拉,要左手重一下,右手重一下地倒着擀,这样擀出的面薄厚均匀,也能擀得又长又薄。好的笼驮壳壳薄如麻纸,能照见人影儿。
面擀好后,用刀顺擀面杖一划,面就像书页一样哗哗翻开,平平地叠在案板上,拿开擀面杖,将面切成一寸见方的正方形后,就是下道工序的事了。
捏制的过程是将正方形面片打对角捏在一起,然后,将拇指和食指伸进笼驮壳壳的对折内,再横着捏一下,使笼驮壳壳鼓起来,鼓成一个漂亮的乌蓬船。笼驮壳壳捏好摆满了高粱杆穿成的拍子之后,就可以端到太阳地里晾晒去了。这一过程叫“晒壳壳”。晒干的笼驮壳壳就归到笸箩里。
笼驮壳壳薄而易碎,不能堆得太厚。给女儿送去的时候,需要打包在篮子和斗里,等伺候月子的时候,安放在笼驮里,就可以骑了毛驴神气地上路。过去,家境贫穷的娘家买不起白面,只能提两篮子豆面的笼驮壳壳步行而去,虽然寒酸一些,但带去的仍然是亲情与祝福。
笼驮壳壳是干制的食品,像挂面一样方便。吃的时候,煮上一些,十分快捷。煮熟后,再炝上晒干的香椿,调上盐醋,连汤带水,清香利口,是产妇理想的面食。
在山西大部分地区,现在还保留着坐月子不能吃肉的风俗,认为产妇身虚,有吃荤容易落下胃肠病的说法。所以,笼驮壳壳炝香椿,小米粥加红糖成为产妇重要的饮食。
时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笼驮壳壳不再是产妇的专利。这一老少皆宜的面食佼佼者,好像已被商家开发进了超市,使得这一面食成为市民新宠,实乃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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