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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大道》上闪耀的山西之星07 阿宝：一个“个体户歌手”的坚持与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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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大道》第一个周冠军、月冠军、2005年年度冠军。第一个登上春晚的民间艺人。这些 “第一”，令阿宝成为中国草根选秀史上一个无法被忽略的记录。 2004年初中央电视台西部民歌大赛铜奖，大概是网络上所能找到的阿宝的最早获奖记载。2004年8月16日，本报记者的独家报道《歌从太行来》，应该是山西媒体对阿宝的首次关注与采访。 2004年10月，央视 《星光大道》是阿宝迅速被广大观众所熟悉的开始。此后他星路顺畅：2005年出版第一张专辑，2006年春晚与戴玉强等名家同台演唱。2006年开始参加一系列海内外演唱会。2007年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开在人民大会堂…… 2012年10月，本报记者在北京对阿宝进行了时隔8年后的第三次专访。 【他的经历】一个大同人的错过 2004年8月11日，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桃花红杏花白——三晋歌王北京音乐会”上，阿宝的出场掀起了音乐会的第一次高潮。音乐会开场前他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透露的个人基本信息，使我们对这位此前名不见经传而突然横空出世的歌手有了最初的了解。 而今天的阿宝，已在“告诉你一个真实的阿宝”的自述文章中，向大家展现了他鲜明的个性，与同样鲜明的奋斗史。 阿宝本名张少淳。高中时酷似电视剧中一个叫“阿宝”的人物，便被同学们起了这个绰号。他从小酷爱唱歌，4岁就曾跟文艺宣传队登台独唱，6岁能把《兄妹开荒》全唱下来。他家附近周家店村中的老艺人邢如，每日必酒，每喝必醉，每醉必唱。孩提时代的张少淳就在旁边静静听他唱。后来，邢如成了阿宝常对媒体提起的人，他几乎算是他的民歌启蒙老师。 12岁时曾以优异成绩考上大同艺校，但被别人走后门顶替了，“这成为我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性格变得孤僻内向。整个童年时代都是在灰色和忧郁中度过的，以后曾经考过大同的所有专业团体都被拒之门外。” 1986年他在大同唯一的音乐茶座卖唱，后来跟着各类戏班子走穴，开始了近20年的漂泊生涯。“1994年，一所英国大学音乐系给我寄来了录取通知书，我赶紧回大同办护照。跑了一个星期，连有关部门人都看不见，好不容易碰到了，对方一开口就要五千元，一气之下我把户口迁到南方的一个县城，在那里除了正常所需费用外不用多交一分钱。护照虽然办了，但是开学日期已过，最终上学耽误了。” 这就是为什么20年后大同人阿宝从南方唱回北方唱红了，家乡却不知本地还有这么个人才。 阿宝在南方的夜总会和酒吧唱歌，翻唱港台的流行歌曲，也唱他深爱的民歌。直到某次他被一位导演发现，推荐他参加央视的民歌大赛，获得铜奖。 20多年后的今天，他说：“现在回想起来，如果12岁我进入艺校，现在我是一名晋剧演员；如果我进入了走穴时看中我的那家大型国营企业，现在我是一名单位里的宣传干部；如果我按团长安排调入当过临时演员的那个深圳歌舞团，现在是个过着小康日子的深圳市民；如果我成功进入英国的大学，现在我可能是位研究音乐的学者。唯一肯定的是，绝对没有现在把家乡民歌唱响中国的我。就因为错过了那些机会和安逸的生活,才有这20年在民间的磨练和坎坷造就的我。” 【他的音乐】吃百家饭的野孩子 阿宝的声线，曾被形容为“一个声音的传奇”。许多粉丝特别喜欢他那“比帕瓦罗蒂还高一个八度”的高音，当然也有人不喜欢，说“尖锐、寒薄”。但这不影响他节目的高收视率。 在出名前，阿宝曾多次参加各类比赛，皆因“太不专业”而被排斥在外。他常说他演唱的风格和所有民歌手都不一样，自成体系，是像野孩子一样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学民歌的途径是走访晋、蒙、陕三地的民间老艺人，也录下了很多珍贵的声音资料。他说他以后会把这些民歌以比较现代的音乐编排唱出来。“我不拜名师给自己撑门面，但是我的师父很多，全部是民间的老艺人，在山西有刘改鱼和辛礼生。” “这么多年的浮沉，见惯了城里的瞧不起乡下的，专业的瞧不起业余的。”阿宝对民间艺人怀有巨大的理解和深厚的同情，因为他自己尝到过他们所经历的酸辛。“现在的明星大腕唱几首歌可以拿几十万，但是那些街头艺人唱一天才赚几元钱，更多的人唱尽其一生仍然默默无闻甚至穷困潦倒。我会把最无限的敬重给他们，敬重他们的精神，那才是民歌的魂！千百年来，正是因为有无数这样没出息人的默默传承，今天才有可能在这里听到阿宝的歌声。” 阿宝唯一的“社会职务”是山西省阳高县文化顾问。2004年从《星光大道》成名后，他利用各种机会推荐并带领阳高县二人台剧团参加央视戏曲春晚和《星光大道》等节目，2007年又带他们作为班底参加了自己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个人演唱会。2007年10月，中国“二人台艺术之乡”称号花落阳高县。此后寂然。 他常在民间采风，自创歌曲《老爸老妈》，就是从采风中得来灵感，在飞机上用餐巾纸写下来的。 他和助理在云南讲大同方言，云南人都听得懂。“我很自豪我有语言天分。我能讲十种以上各地方言，唱各地的民歌。有一次唱《山路十八弯》，当地人以为我是湖北人。最近应广东梅州邀请，将为他们录制一首客家话歌曲。我英语口语特别好，现在出国演出可以自己当翻译。” 阿宝有过很精彩的言论。“无论原生态歌手的生活状况如何改变，都要坚持住自己的道路，保留原生态最重要的特质。”“原生态是个蛋，捧在专家手里很自然很美，可是一旦碰上现实这块石头，它就会被撞得稀巴烂，更何况碰上的是铁饭碗呢。” 他曾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通过我们这代人的努力，让乡土民歌在中国歌坛占有一席之地。我还有个心愿：将来有了钱会到我采集民歌的晋陕蒙穷苦地区资助当地的失学儿童。” 现在，他的心愿实现了吗？“那个我慢慢还会做。” 今年他把民歌放下了，“这几年会全力唱流行歌，但只是暂时放下。几年以后我会出一张山西民歌的专辑，以山西北部民歌为主。实际保德河曲一带的民歌特别美，比如《东方红》、《秋收》，都是河曲、宁武等地民歌曲调改编的；《五哥放羊》《挂红灯》……都特别美，但没人重视。我的收视率超高，影响力很大，我发现只要我唱过的民歌，百度搜索就是第一名。所以我有种责任感。这个专辑我从2008年起一直在录。我要出一张精品献给家乡。” 他曾希望的“向民间大师致敬”的民歌音乐会也不会再搞了。大师已经去世了。 【他的生活】娱乐圈的三无人员 阿宝的背包里，有一个熟鸡蛋，一件皮夹克，一件羊皮坎肩儿——他的演出道具。无论去哪儿演出他都只背一个背包而已。他也很少带助理，而“许多同层级的歌手要带三四个助理，要攀比”。 “其实我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娱乐圈。我从来不交际和应酬，是现代社会里罕见的三无人员：无汽车，无iPhone，无微博。以前交话费受赠过一个iPhone，但用不惯，又转送别人了。” “我的表是几百元的，包是两百元的。豪华车也买得起，但没必要。来央视录节目都是坐地铁来，我很自豪。但我的脸太熟了，所以戴口罩。”他给记者秀他的地铁卡和口罩。“我从不自卑，真的。如果是一个自卑的人，他有点儿钱马上就会换名牌粉饰自己。我不需要。” 在飞机上被人认出来签名，他习惯了。“有些歌手会把人拒之千里。我不会这样。我是要做真正的人民艺术家，不是假大空。我心目中的人民艺术家，赵丽蓉、郭兰英都是。还有朱仲禄，可是好多人都不知道他。他去世了……”他沉默下去。“我是个老百姓，永远是个老百姓。从我拿到《星光大道》周冠军开始，就有部队的文艺团体来找我，虽然我从小就梦想着进部队，但是最后我仍然选择永远留在民间！因为我是真正从民间戏班走出来的艺人，虽然我没有单位、医疗保险和北京户口，但现在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收入过上殷实的日子。我依然拥有众多喜欢我的平民百姓，还有更可贵的自由。” “我的生活只做减法。现在有人找我做演唱会我都尽量推。我没有工作室，没有经纪人，我是罕见的零宣传艺人。”闲暇时，阿宝爱上网查资料，特别爱读文史地理，眼下他正在查山西北部与匈奴和突厥关系的资料。他崇拜孙中山、邓小平、马寅初。“我喜欢正直不阿的人。我喜欢梁思成，他太伟大了……我去过欧洲许多城市，比如萨尔斯堡，古建筑是整个完整保存下来的，而我们中国已经没有古都了……我不适合进单位，勾心斗角活得太累，我喜欢简简单单活着。” 在北京，阿宝住得最久的是地下室。“直到现在我仍然很喜欢地下室，那里冬暖夏凉，白天只要一关灯和晚上一样，睡觉特别香。”现在他住在北京的郊区，六环边儿上的大房子。他在院里种了茄子、辣椒、西红柿、草莓和金银花。每天放点剩饭在阳台上，清晨在鸟儿的叫声中醒来。“白天坐在院子里看着池里静开的睡莲，风从竹林吹过，我收养的流浪狗‘臭臭’懒懒地躺在我脚下……从不泡吧也不喜欢聚会……我喜欢郊野的恬静，虽然这里的房价在四环内也就能买个一百平方米，可是我才不稀罕住在鸟笼里，哪怕是镶金的。”这是阿宝的一段博文。令人有窥谷忘返感。 阿宝的博文内容丰富，有着视角的独特与思考的力度。“我的博文其实挺有深度的，不像别人只写些吃喝拉撒。”他强调他的博文“都是我自己写的。真的。” 纽约地铁与北京地铁的比较。中国的食品安全问题。日本昂贵大米在中国的畅销。日本的盒饭文化。中国人在海外的不雅表现。被污染的土地与河流。大街上任由幼儿随地大便的祖母……都会引发他一连串的感慨与激愤。“在出国前曾经几次私下和领队老师提出，必须跟大家强调个人素质的问题，这个很重要。每次演出结束我都要把后台每个房间的饭盒收拾干净，把垃圾桶沿上的痰迹擦干净。我不想等我们离开后看见人家鄙夷的眼光，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自己的良心算过得去了……在著名的黄金海岸我亲眼看见一个国内的公款旅行团的头儿，随手就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用脚踩进沙滩里，而垃圾桶就在他身旁。” 【后记】 约好的专访地点是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室外。当时阿宝正预备当晚重阳节晚会的演出。 距第一次采访他已过去8年多。当时他35岁，第一次在北京亮相“三晋歌王演唱会”，话很少。 距第二次采访他已过去近6年。那时他已获得《星光大道》月冠军，但他深爱的母亲病重去世了。那篇关于他的感人孝心的报道，探向他的情感深处，也探向读者的情感深处。 这是第三次采访了。相比之下他健谈许多，开朗许多，但仍会在说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来，眼神一暗，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去年此时，阿宝正亮相央视《文化视点》。“阿宝从土地走上《星光大道》，聚光灯下他激昂、羞涩、得意，他也困惑。梦想成真给他带来的是坚持改变。”那期节目这样总结。 8年多，对一个歌手来说已足够长了。这8年多间，世界的变化也足够大了。他说他对未来没有恐惧。 表演结束。他走出演播厅，穿上外套，背上背包，戴上口罩，走出央视大楼。他的背影消失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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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三晋都市报；本文作者：冯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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