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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源红白事上的“上司”和“人主”

  在我的家乡晋源区武家庄一带,事筵上有部分亲戚会受到主家和办事人员的特殊款待。在红(婚、嫁)事筵上,他们叫“上司”,在白(丧)事筵上,他们叫“人主”。

    “上司”的称呼出现在亲戚交往中,显得比较奇怪。它本是旧时下级官吏对上级官吏的一种称呼,是官场用语。据考证,它的由来缘自明代的军屯制度。在旧太原县,有九营十八寨一说,足见军屯相当普遍。当时,屯军多贫苦,只好娶卫所军官(即“上司”)家的“丫头蛮女”为妻。名分所碍,只能将岳父家称为“上司”家。后军屯制虽亡,这一称呼却在民间流传下来。红事筵上所称上司,现在特指结婚男女的舅舅、姨姨。旧时,婚礼要在天地堂举行,叩拜亲朋时要由礼房先生按序呼叫,必须先叩舅舅、妗子,再叩姨夫、姨姨。然后才能呼叫姑姑及其他亲戚。安席时,第一桌的上席必须先安排舅舅。这一顺序绝对不能出错。而旧时讲究男女分席,且一桌只能安排一个“上司”,如果事筵规模较小,而上司家七大舅八大姨人数又多时,主家和总管必得向上司家多说好话,求得谅解,才可将“上司”安在副席的位置。在我们这儿,还有“老上司”和“小上司”的说法。在婚事当日,只有新人母亲的娘家人,才会受到高规格的款待。新人奶奶的娘家人,我们这儿称“老上司”,虽也是上司,却要退居二位。但席位足够时,尽管靠后,也要给“老上司”安排上席,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安排副席、即“‘老上司’不陪‘小上司’。”还有,旧时办喜事,一般新人的姥爷和姥娘都不会去。否则会给主家和总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在我们这儿,还讲究“姥爷不夺舅舅的席”,当日必须由舅舅坐第一桌上席,这是因为姥爷已享用过这样的款待了。但舅舅先坐了,姥爷则很难安排,会使场面很尴尬。

    白事筵上的“人主”称呼比较好理解,他们应当是为丧者作主的人。在我们这儿,“人主”分“正人主”和“偏人主”,其实与红事筵上的“小上司”和“老上司”大体一致。如果去世的是女性,则该女性的娘家人,即孝子的舅舅、姨姨为“正人主”,而该女性丈夫的舅舅、姨姨(也即该女性婆母的娘家人)为“偏人主”。如果去世的是男性,人主的正偏则调个个儿。“人主”在白事筵上享有相当高的礼遇。比如报丧,其他亲戚派个族人上门即可,“人主”家则须孝子亲自出面。比如我们这儿讲究死者亡故后的第三天下午由亲朋及族邻上门吊唁,叫“烧三”。这一天,其他人不论远近,均自备交通工具,而“人主”则必须由主家派车接送(旧时是马车,现时是汽车)。其他人上门,有人接待即可,“人主”家上门,孝子(女)等必须全部跪道迎接。其他人的孝衣由总管安排,“人主”的孝衣必须由孝子用托盘顶到头上,跪地奉上。到出殡那天,祭奠、排序等等也须处处将“人主”放在头前。特别是掩棺(即盖上棺盖)前,必须由人主在侧并放话才可进行。

    上述种种事筵上对“上司”和“人主”,也即女性娘家人的抬举和尊重,体现着民间对旧时男权社会中妇女地位低下的一种救济和补偿。然而这种救济和补偿的现实意义十分有限。几十年前,也曾听到舅舅因受到慢待而掀翻桌子,离席而去的事例。也曾听说过姐姐受虐而亡,兄弟(人主)用哭丧棒教训忤逆外甥的传闻。但其结果也仅是亲家变成仇人,并给事筵制造一点混乱,给乡民增加一点倒歇(闲谈)时的谈资而已,于改变妇女地位丝毫无补。近些年,尽管作为一种习俗,关于“上司”和“人主”的一些说道仍在乡间延续着,但已越来越多地趋于一种形式,一种过场,越来越淡化了。

本文来源:太原晚报20120125;本文作者: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3年06月24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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