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希望就是从春耕开头的几千年来春耕的主要生产力就是牛在春日打牛无疑是人们开好这个头的美好愿望
打春牛是尧乡人过年必不可少的重头戏。
打春牛是用平常的鞭子来打，春牛可不是平常役使的黄牛，而是像闹社火的龙灯、竹马一样，用纸糊的。其实，打春牛也是闹社火的一个花样，而且这花样是社火里最当紧的。
立春这日，乡亲们集聚在一起，待太阳东升暖融融照亮大地，就有春官下令：开打。于是，勾芒神手持长鞭飞舞上场，左右腾跃，啪啪的鞭声就炸响开来。当然，这里的春官和勾芒神都是村人扮演的。人们正看得眼花缭乱，就见勾芒神旋舞到了春牛身边，接着哗嚓一响，春牛肚子打裂了，里面装的核桃、红枣、花生、炒豆……迸溅出来。这一下满场欢声雷动，早有眼疾手快的人飞上前去抢着捡拾，拾到了，马上就吃。自然跑得最快、抢得最多、吃得最香的都是孩童。老辈人说，吃了春牛肚子里的食物，能消灾免难，能五谷丰登，还能兴旺家业，不抢能行吗？那就抢吧，抢出个欢天喜地，抢出个红红火火。原来，这打春牛寄寓的是人们对新一年幸福生活的美好期盼。
春节大都在立春前后，一立春气温便很快回升转暖，不多时就可以耕田了，恰如民谚所说：“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一年的收成如何，光景如何，春耕、春种是关键。诗云：“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一年的希望就是从春耕开头的。几千年来，春耕的主要生产力就是牛，在春日打牛无疑是人们开好这个头的美好愿望。唐朝卢肇笔下的诗句“岁首常思盘中餐，脆鞭一响打出春”，何尝不是这个意思？
打春牛之前，先要迎接春牛。迎春牛是在立春的头一天，扮演的春官、勾芒、巡官、仓官以及诸多从人都要去东郊迎接。郊野还设有大堂，礼拜祭祀之后，将春牛请进大堂，还要饮宴庆贺。之后，鼓乐齐鸣，爆竹喧天，热热闹闹抬起春牛或是回城，或是进村。清康熙四十七年，前来平阳府纂修志书的著名戏剧家孔尚任有幸目睹了其时的盛况，留下了《平阳竹枝词》，在《迎春》中他写道：“太守衙前缚彩棚，春官春吏把衣更。青旗引道滔滔去，人似东流水上萍。”你看，迎春牛的场景是多么热闹红火啊！迎回来，次日就要鞭打春牛，孔尚任兴味未尽，接着又看，接着又写：“为何春情闹不休，劝农巧借古题头。”在他的眼里，看着是打春牛，实际是人们对自我的鞭策。那么，挨打的春牛不免有些冤枉了，他戏说道：“谁家吃打谁家戏，世上堪怜是土牛。”在我看来，孔尚任诗中的土牛是春牛，又未必是春牛，还不是辛勤耕田的黄牛，何尝不是成年累月出力流汗的农人？人们欣喜若狂地鞭打春牛，孔尚任则惋叹那些打春牛的人是在鞭打自己，催赶自己早早忙于艰辛的生计。艰辛忙碌了一年，好不容易闲逸下来欢乐地过年闹社火，而闹社火却又是新一年艰辛忙碌的开端。
打春牛，是鞭策早早动手春耕，一年之计在于春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