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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红色特工系列07:李福海:长治城潜伏三十三天

  1942年,太行军区第四军分区敌工站成立了,这是我军隐蔽战线上的一支特殊队伍,俗称“暗八路”。李福海就是暗八路中的一员。

    李福海出生于1917年,山西长治县人,1937年参加革命。1942年,突然接到一纸密令——火速前往太行四分区敌工总站报到。

    2005年,我省史志文学作家谷峰曾经为李福海写过传记。在他印象中,老人很和善,极聪明,记忆力出众。“敌工员都是被长时间考验观察后挑选出来的,一个胜一个机智灵活,孤胆英雄说的正是他们!”李福海一直在部队工作,1970年,从总后勤部离休,正师职务。

    李榆生,李福海的长子。他对父亲英勇事迹的回忆,首推长治 “潜城”。上党战役打响前,李福海潜入长治城内,后成功送出情报。

    去年年底,李福海过世,享年93岁。

    李福海有时藏身玉米秸中,有时藏到土坑中,最危险的一次,王家人把西房垒着的土坯拆开,在上面架了块木板,叫他藏进去。李福海刚这样藏了一天,本以为绝对安全,没想到傍晚就来了几个阎兵,说要拆土坯堵城门,修工事,说着就要动手。王家人连忙说自己动手拆了,马上送去。阎兵这才罢手。

    指导员受训成敌工员

    李福海出身贫穷人家,4岁时死了娘,忍饥挨饿给地主打长工。1936年底,李福海从太原回家后,由牺盟会特派员张宪介绍加入了牺盟会。1938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八路军战士。

    19421月,太行四分区敌工总站成立,秘密设在长治平顺县寺头村,对外公开的招牌为“太南联络处”。

    这年4月,李福海担任太行第三分区后勤军营经济股政治指导员时,接到密令。其时,25岁的李福海已有5年的革命工作经历,朝气蓬勃,英俊干练。接到新的调遣命令,他压根不知道敌工总站是个什么单位,组织上要派自己干什么。

    到达寺头村后,李福海立即被召到一间不大的民房里。屋里挤了十几个人,总站长王培仁笑嘻嘻地开始讲话:“欢迎英雄们归来!”王培仁说,“你们现在是英雄,将来是更大的英雄,而且是无名英雄。”王培仁把最后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在这个简短的会议上,李福海知道了敌工站的工作分为内线与外线。潜伏于日、伪内部工作的为内线;活动于日、伪据点周围工作的为外线。

    这个会开得极简短,每人领到一本《敌伪工作手册初编》。经过20天的培训,李福海初步掌握了对敌工作的一般原则和策略。

    根据组织安排,李福海化名马怀义,被分配到壶关敌工分站,担任外线敌工员。报到后,他的具体任务是负责两个据点的外线工作,一个是秦庄山顶敌据点,另一个是圪姥山据点。

    战斗在策反第一线

    李福海成为特工不到半年,就派刘失迷打进保安队。

    这年夏天,李福海在壶关县董家坡的情报员王元孩急匆匆来找他:老马(化名马怀义,下同),我19岁的外甥刘失迷被抓壮丁了,不去保安队就要抄家灭户,你说咋办!

    李福海略微思索,决定将刘失迷作为潜伏人员派入据点,经调查发现这孩子人品靠得住。李福海请示领导后,正式与刘失迷谈话:“你去保安队当兵要机灵,迅速得到他们的信任,但不准乱抓人,乱杀人,不准欺压百姓,如果被八路军抓住,就说是马怀义派进去的。瞅机会带兵投诚。”

    就这样,刘失迷到壶关保安队一中队当了伪军。刘失迷按照李福海的叮嘱,给班长打洗脚水、买烟,打酒喝,很快取得了上级的信任,成为班长。

    19437月的一天,刘失迷带领全班12名伪军,全副武装外出巡逻。走到壶关与长治交界处时,埋伏在那里的八路军区干队和游击小组的十几个民兵突然站出来,端着枪瞄准他们,大声喊话:“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刘失迷见状趁机给手下人做工作: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宣布全班向八路军投诚!

    刘失迷一干人很快被送到了壶关八路军独立营营部,刘失迷对营长说:我是马怀义派到保安队的,我完成任务了,我要当八路。

    李福海闻信立即赶到营部,证实了一切。

    上党战役前夕潜入长治城

    上党战役前夕,李福海特工生涯迎来了一项最艰难的任务。

    1945815日,日本人投降,阎锡山火速派出十九军军长史泽波率兵两万,接连占领了上党六座县城,并在长治接管了日本侵略军的大本营。十天后,刘伯承、邓小平从延安飞抵上党,部署上党战役。

    为了给刘、邓首长提供准确的敌情,中共太行第四地委、太行四分区决定由长治敌工站派敌工员潜入长治城内,开展隐蔽斗争。

    一场惊心动魄的敌后战争拉开了帷幕……

    95日,敌工站决定派副站长焦万里带领李福海、郝一针、梁捷潜入长治城,做好策反敌军起义工作;做好保水、保电、保机要档案的“三保”工作;控制城门入口,策应我军攻城部队。

    四个人入城后的工作明确分工,李福海只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做好上党伪保安队副总指挥张隆华的策反工作。

    会议结束前,焦万里板着脸,给大家制定了严格的进城纪律:“我与你们三人保持单线联系,我知道你们三人的住处,你们不允许知道我的住处,你们之间也不允许打听住处!有什么情况,在规定的时间和方法到东街羊汤馆碰头,那就是我们的联络点。”

    96日,李福海进入长治城,住在东街李宝珠家里。

    99日,李福海化装成卖粮的商人,被地下工作人员王庆则()领着,来到北大街一个四合院。这里就是张隆华的寓所。

    张隆华为人正直,有正义感,是抗日爱国将领武士敏的亲信。两人见面后,李福海开门见山提出“请张高参回到人民这边来吧!”谈话时间没超过一刻钟,李福海起身告辞。为了表示友好,张隆华为李福海开了一张“便探证”,这相当于一张护身符,可以自由出入长治城。

    “空中楼阁”藏身三十三天

    干特工,步步险象环生。李福海亲眼看到焦万里与郝一针同时被捕。

    910日午饭过后,是规定的见面时间,焦万里在羊汤馆内,分别与三位队员碰头。三个人前往时间,彼此相差一小时。

    梁捷最先到达,汇报完骑自行车走了。郝一针正在汇报时,三个挎着盒子枪的便衣冲了进来。面对质疑,虽然我方两位特工滴水不漏,对答如流,敌人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坚持称二人是八路军的暗探,将二人五花大绑,押出羊汤馆。

    途中,正巧与李福海碰上,他立即扭脸,走进旁边一家杂货铺。

    当晚,长治城内大搜捕。

    李福海没回李宝珠家,按照应急方案,前往我党地下工作者王二洪家,他是王庆则的哥哥。

    敌人的搜捕越来越严密,为了保护李福海,王庆则自称八路,被抓了进去。受酷刑三天后,被张隆华搭救。

    敌人手段也越来越严厉,宣布原先的“便探证”作废,出入长治城必须有“特别通行证”。形势突变,环境恶化,李福海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面对敌人一天数次没完没了的搜捕,藏身成了大问题。在王二洪家,李福海有时藏身玉米秸中,有时藏到土坑中,最危险的一次,王家人把西房垒着的土坯拆开,在上面架了块木板,叫他藏进去。李福海刚这样藏了一天,本以为绝对安全,没想到傍晚就来了几个阎兵,说要拆土坯堵城门,修工事,说着就要动手。王家人连忙说自己动手拆了,马上送去。阎兵这才罢手。

    连番遇险,李福海感到生存成了大问题。他把王二洪家里里外外瞅了个遍,最后发现可以在屋内顶棚上做文章。

    晋东南农村民房是三角形尖顶,屋内墙壁距地面2.5米处,平行于地面糊一层纸顶棚,中间留窟窿,四周密不透风,将大梁与檩条遮住,既掩尘又美观。

    王二洪用酒把一格纸喷湿后轻轻揭起,把一块门板架了进去,撑在檩条上。李福海带着尿盆、草纸爬了进去,躺在门板上。被揭起的纸,再轻轻地按原样糊好。

    李福海就这样精心为自己布置了这样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藏身地。吃喝拉撒,全部从顶棚中间的大窟窿传递。除了王二洪兄妹知道他在上面,王家人都以为李福海走了。

    这之后,敌人多次前来搜捕,始终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在这个“空中”指挥所里,李福海成功地利用张隆华这个关系,于922日营救出了焦万里。

    获得自由的焦万里迅速找到可利用的阎军关系,106日凌晨,让阎兵在他腰间缠绳,从城墙顶滑到城墙外,找到我军哨所,见到了分区司令员石志本。焦万里向我军汇报了城内阎军准备逃跑的动态。据此,我军攻城的时间确定下来。107日清晨,史泽波宣布全体官兵整装待命,李福海判断,史泽波准备逃走。派出地下工作者朱鸿亮化装成张隆华的仆人,前往十九军作战部打探。很快,准确的消息探听出来。疯狂的史泽波下令,炸毁电厂,炸掉水厂,洗劫长治城,把长治变成一座死城、臭城、空城。

    敌人偷偷拉了一车炸药进了水厂。阎军连长带人准备行动时,被我地下工作人员率领的护厂队队员群起而攻之,夺下他们的枪,秘密将他们关了起来。

    电厂那边,也传来平安的消息。

    当天夜里,我军主力部队开始攻城。

    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109日凌晨,我军前线指挥部由焦万里做向导,随接管部队从北门进城。张隆华率部投诚,缴献了大批枪支弹药和全部档案资料。

    焦万里进城后,四处寻找李福海,终于在夹道欢迎的队伍中找到了战友。

    李福海跨前一步,行了一个军礼:“报告首长,长治敌工站敌工员李福海完成任务,请求归队!

    “可以归队!”首长紧紧握住李福海的双手,“干得漂亮,进城多少天了?”

    “报告首长,33天。”

    “了不起,你们敌工站立了大功,是真正的地下英雄!

本文来源:山西晚报,本文作者:康景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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