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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红色特工系列06:张全禧解放太原前夕 送出军用城防图

  19493月,太原战役总攻发起前夕,909情报站派往太原潜伏的情报员张全禧,成功策反阎锡山侍从参谋室上校参谋张光曙,制作出万分之一的军用太原作战地图。全套50多张图塞入自行车内管、车胎后,被张全禧成功携带出城,送到前线总指挥部。太原前线总指挥部司令部参谋长陈漫远指示,用最快的速度把地图翻印分发参战部队,并重新制作沙盘。彭德怀、罗瑞卿、杨得志、杨成武等太原前线最高指挥员亲自研究了这份地图和沙盘,制定作战方案。据此,我军扫清了太原外围据点,1949420日开始总攻。

    去年夏天,籍贯太谷小常村的张全禧辞世,享年86岁。生前,他接受过山西史志文学作家谷峰的多次采访,留下大量的文字资料,谷峰全部向记者提供。在他的引荐下,记者找到了张全禧的遗孀。一幅万分之一的军用城防图,一场惊心动魄的传递情报的地下战争,在两位老人的共同回忆中,逼真还原,栩栩如生。

  “谦益信”自行车行临危受命搜集军事情报

    1942年,十八集团军总部直接建立太行二分区情报站。后来,它直属太行军区司令部,这就是著名的909情报站,解放太原前夕,它的名称是“太原前线总指挥部情报站”。

    这个情报站一直向太原派遣干部发展爱国分子,获取情报,掌握敌人动向。“909”派出人员机智灵活地工作,即使在阎锡山统治下,也得以保存。到1948年冬天,太原城内的地下共产党仍有488人,还有内线关系859人。

    19487月,阎锡山在太原城周布防,遍设哨卡,严密封锁之际,将太原建成一个“战斗城”。此时,“909”派员潜入太原,来到“谦益信”自行车行传达了紧急指示:“竭尽全力搜集重要军事情报。”“谦益信”位于太原府西街路北,距阎锡山政府不足百米远,日本投降后,它是“909”投资300担小麦建立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车行建起后,张全禧刻意结交阎锡山军政机关中的“权贵”,深交阎锡山侍从参谋室上校参谋张光曙。在他的庇护下,全行青年店员包括张全禧在内,不仅免服兵役,而且每人还领到一身军装,佩戴士兵标符。他们白天可穿军装修车,夜间四处随意走动,无人干涉,甚至竟可随行出入一些军事要地。

    张光曙曾在黄埔军校洛阳分校学习,当过团长,后来因故被阎锡山撤掉了兵权,贬为侍从参谋。因此,他对阎锡山有看法。

    张光曙家境日渐拮据,这就给张全禧的工作提供了机会。张全禧投其所好,在劝其戒烟同时,经济上时常“雪中送炭”,两人关系日益密切。张光曙在张全禧面前经常会表达一些对阎锡山的牢骚,但从不贬斥共产党。

  回忆1

    解放后,张光曙撰文回忆道:第一次修自行车,见到张全禧,受到热情的接待。张经理虽说年纪很轻,可是仪表端庄,谈吐风雅,知道的事情很多。我暗自思量,觉得商人中能有这样脱俗的人,实在难得。第二天取车子时,发现修整精细,还喷了漆,和新的差不多,提起工价来又非常克己。这就进一步引起了我对他的好感。此后我便不断去他那里闲坐聊天,我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时间长了,感情日渐深厚,吃喝不分你我……

    19493月的一天,张光曙和张全禧交谈中明确流露,“太原战局已不可扭转”,他不愿坐等破城为阎锡山陪葬。张全禧看时机成熟,对他说:“太原破城只是时间问题,不如另谋出路。”

    张光曙听了,连连摇头表示无路可走。

    张全禧适时劝导:“太谷小常村是我的故乡,抗战时期就常有八路军秘密活动,我愿代你疏通关系,我想他们用得着你这样的人。”

    张光曙听了先是一怔,接着长叹一声说:“如果我还掌握着部队,搞个起义什么的,人家可能欢迎。如今赤手空拳,光杆一条,能有什么作为?”“你现在虽然不带兵,但绝不会没有作用,是否考虑先弄一份‘见面礼’,我再想办法代你与他们取得联系。另外,我也很想回家看看,村里经过那场战祸,家里老小还不知怎样呢?

    最后,两人商定先搞一份阎军兵力部署图。

  张光曙闭门绘制军用城防图

    那以后,张光曙每天亲自去各处观察调查,去绥署作战组偷看兵力布防图。张全禧这边也加紧摸回一些情况。很快,张光曙汇总情报,绘出一份阎军兵力部署图,交给张全禧。

    第二天,张全禧外穿军衣,把图纸贴身束紧,与张光曙一同来到驻守杨家堡的三团团部。三团团长师增祥以前是张光曙的旧部,对二人热情接待。张光曙直截了当,说明来意:“为了减轻负担,渡过眼前困难,打算将家属疏散出去。先派卫士回太谷老家打听一下,看能否找个落脚的地方,事毕后再从这里返回。”师增祥手书一纸通行证明:“兹有绥署二处×××外出公干,请予放行。”

    拿到路条后,张全禧顺利通过路卡。步行到达榆次后,将有关情况和经过向情报站负责人张常仅做了详细汇报。张全禧的这份情报受到肯定,但紧接着部署下更为艰巨的任务:太原解放在即,为了减少我军伤亡和缩短攻城时间,当前急需弄清敌人的城防工事情况,争取张光曙在短时问内将太原的城防工事绘制成图,迅速送出。这是当前情报工作的头等大事。”

    张全禧没有犹豫,答应一定全力以赴。按照预定期限,他第3天下午从原路返回,第二天晚上便来到张光曙家。

    张光曙惊喜异常,半晌才问:“你怎么还敢回来?”张全禧说:“你托办的事还没个结局,俗话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嘛,就是冒风险也得回来呀。其实只要你我守口如瓶,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张光曙边听边想,渐渐冷静下来。

    张全禧接着讲了为他“牵线搭桥”的经过和结果,鼓励他说:“解放军情报部门的领导十分赞赏你弃暗投明的行动,对兵力部署图评价很高,希望你为解放太原再立大功。当前,较有分量的东西是绘制一份太原城防工事图。”

    张全禧这时虽未亮出自己的身份,但张光曙从他说话口气上,已经猜到他是共军特工人员无疑了。说到眼下的任务,张光曙面露难色:“绘制一份太原区的地图,三五天是搞不出来的。”两天后,在家里,张光曙异常兴奋地告诉张全禧:“我这里还存放着一套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他边说边从家中的箱子里拿了出来:“这上面地形地貌都有,只要把工事位置标上去就可以了。”

    从此,张光曙每天都去现场侦察、去作战室查对,不动声色搜集情报资料。忙了十来天,终于搜集齐全。

    接下来,张光曙每天把自己反锁在家中,用红蓝铅笔在图上进行紧张地标注作业。张全禧和他妻子从窗口为他递进一些烧饼之类的充饥食物。经三天三夜的忙碌,张光曙终于将太原城各处的明碉暗堡、工事构筑、火力配系,以及解放军从何处攻击易于得手等情况,一一在图上标注清楚。

    当天深夜,张全禧把张光曙一笔一画绘制出的50多张的城防图从张家取回。

  冒险闯关送出城防图

    如何把图带出城去,周身上下没有安全的地方,只要出城,就会被搜查。张全禧苦思冥想,看着自行车,想到了把图藏入自行车内胎中。

    夜深人静之际,张全禧和修车师傅张宪明将城防图卷成了50多个长圆形小卷,用线扎紧,挨个塞进两条剪断的自行车内胎里面,然后将车胎接好。还有剩下的几张,又弄成细长卷塞入自行车梁管。

    城内的工作完成了,如何平安出城就成为了黎明时分的一道难题。临行前,张全禧将“谦益信”的店务最后作了安排,向店员借得两枚金戒指,准备用于行贿,贴身还佩带张光曙的八音手枪,以备万一。

    龙城3月的一个清晨,春寒料峭,冷风飕飕。张全禧推着那辆装满城防图的自行车,向杨家堡走去。选择从这里出城,是两人再三商量的决定。

    来到杨家堡,发现情况有变。师增祥三团已与一团换防,新上任的一团团长与张光曙不相识。张全禧返回城内找到张光曙想办法。张光曙闻听后,径直到师部面见了师长王楫,请求他给一团团长去电,放家属出城。

    在王楫的周旋下,张全禧从杨家堡一团团长处搞到路条,张光曙留下应付,张全禧推着那辆不能骑的自行车,小跑奔往榆次方向,直扑情报站前沿接待处。

    “我一眼看到我站的陈春保同志,已经精疲力竭了。”张全禧在陈春保的陪同下,在榆次见到了张常仅。

    张常仅丝毫不敢耽误,将这卷地图交给了他的上级黄政基同志。

  回忆2

    2003年出版的《常仅同志纪念文集》中,记者找到了张常仅的回忆文章:“听了全禧同志的扼要陈述,随即拆卸开一辆装满情报的自行车,取出了几十个细长卷的万分之一的太原城防工事图。这是全禧策动张光曙豁出老命,依据作战室原图,日夜奔走、操作并亲手标定的。我当时没有多讲话,就安排全禧同志去休息,霎时见他已沉睡不醒了。”

  回忆3

    解放后,黄政基撰文写到当年看到地图的详细经过:“打开一看,惊奇不已。这是一份万分之一的太原军用地图,图上曲线分明,街道村庄历历在目,还用符号标绘了每个碉堡的具体位置,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当时我们只有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打运动战还可以,而打阵地攻坚战就不够用了。这份地图,即使不标有工事也是极为宝贵的,何况有这样详细的工事情况标绘在上面呢?从标绘的工事情况来看,绝非拼凑,而是敌方高级指挥机关的原件!

  ■解放后

  张全禧同志被分配到公安系统工作,为山西省公安厅离休干部,2010年去世。

  张光曙同志解放后被分到公安系统所属企业工作。他先后在太原市南峪煤矿、太原市气压机厂、太原市一机床厂任统计员,1983年去世。

本文来源:山西晚报,本文作者:康景琳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1-12-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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