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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打 运 城

  为了配合我陈谢兵团挺进豫西,封住晋南门户,配合西北战场作战,我八纵队在兄弟部队的配合下,主要是对山西境内的阎锡山、胡宗南敌人作战。当时,敌人盘踞在同蒲铁路沿线的运城、临汾、太原、大同及晋中地区的一些城镇,已处在我解放区的四面包围之中。位置处于同蒲铁路南端的运城,在中条山北侧,是山西省南部平原上的一座重要城市。是南扼陇海铁路、潼关要冲及黄河渡口的战略要地,古称凤凰城。在解放战争初期,这里囤积着国民党策应西北和中原战场的大量军用物资。运城南郊有个很大的盐池,潞盐远销晋陕豫诸省,盐业收入曾是封建社会的两大命脉之一。是国计民生不可缺少的物资。因此,解放运城,除具有重大的军事战略意义外,还有很大的经济价值。1947年,在我解放区军民打击下,晋南残敌纷纷猬集运城,有敌正规军一万余人,土杂武装数千人,还有阎锡山政权机构的三个专署,16个县政府。守敌以永久性、半永久性工事结合,明碉与暗堡结合,还设有副防御工事,火力配备也较强。

  为了歼灭内线敌人,策应外线作战,完成战略展开的任务,我军于1947年 5月至12月,曾三次攻打运城。


第一次攻打运城

  第一次打运城是在1947年 5月。中央军委 3月18日命令:晋冀鲁豫军区野战军第四纵队及太岳军区部队,在陈赓、谢富治、王新亭统一指挥下,迅速向临汾以南的河津、风陵渡方向进攻,相机逐一攻取晋西南三角地带可能夺取的地方,迅速扩大解放区,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坚决打击胡宗南的侧后,有力地配合陕北我军作战。根据军委命令,我军在晋南发动的攻势作战中,至 4月25日,先后解放了除运城、安邑、夏县以外的19座县城以及广大地区,并控制了风陵渡和禹门渡口,歼敌 16400余人。太岳第三军分区配合主力作战,我曾命令五十六团袭击运城敌飞机场,击毁敌机三架。就在这段时间的作战中,我太岳军区独立第二十四旅六十四团团长徐生芳同志在攻打安邑县的战斗中,光荣牺牲。徐生芳同志是山西省赵城人,作战非常勇敢,牺牲时才30岁。

  我太岳军区的卫生部长彭之久同志, 4月28日,在解放晋南战役当中的夏县张里村附近的泉豆湾战斗中,与敌特英勇搏斗,光荣牺牲。他为我太岳军区的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贡献。彭之久同志是河南省镇平县人,牺牲时37岁。

   4月26日,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指示晋南我军:应乘胜相机夺取运城,彻底解放晋南三角地带,并以一部向吕梁山地区扩张战果,协同吕梁部队解放吕梁南部广大地区,继续威胁陕北敌之侧翼。根据这一指示,我率太岳军区之第二十二旅、第二十三旅及第十九军分区部队,西出吕梁;陈赓同志指挥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及第十三旅围攻运城。具体部署是:首先以第十旅攻占羊驮寺飞机场,歼灭守备机场之敌军,吸引运城守敌出援。歼敌于野外。第十一、十二旅部署于东、西留村和董家村一线,准备歼灭敌人的援兵。第十三旅为预备旅。

  5月3日四时,第十旅部队开始向飞机场守敌发起攻击。当日中午占领机场,守敌青年军二零六师第三团(欠一个营)大部被歼,毙伤敌百余人,俘敌 741人。战斗中,敌副团长率三百余人突围逃跑,亦被我第十一旅全部捕歼。

  我军占领敌人的飞机场以后,随即包围运城。原拟于外围作战中,诱敌出援,歼其一部,而后相机攻城。但敌人只顾孤守,不敢出援。所以决定以第十一旅夺取西关,第十二旅攻占东、南两关及外围据点,第十三旅部署于运城东北,截断运城与安邑之敌的联系,以一部攻占北关及附近敌天地庙据点。第十旅为预备队。

  5月7日,我军各部队按上述部署,开始夺关作战。经过连续四天的反复争夺战斗,歼敌千余人,击落敌机一架。至10日,我外围攻关作战的各部队,占领了运城的西、北两关,并将东、南方向的攻击要点全部控制。这时由于全国战局需要,陈赓同志奉命率四纵队南渡黄河,挺进豫西,执行战略反攻任务。我军主力遂于12日主动撤离,暂时停止对运城的围攻。

  我率第二十三旅、第二十二旅和十九分区部队西出吕梁之行动,在晋绥军区地方武装的密切协同之下,先后解放了襄陵、汾城、蒲县、乡宁四县,歼敌5000余人,使吕梁和太岳两地又连成了一片,完成了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交给的任务,扩大了晋南战役的战果,给陕北敌人的侧翼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同时也有力地配合了陈赓同志率第四纵队向豫西挺进实行战略反攻的行动。运城之敌从此也就处于我太岳军区第三军分区(即二十军分区)基干团和各县游击队围困之中,它的物资补给和少量部队的调动,主要靠空中运输,而在陆地则寸步难行。不久胡宗南又于七月份调青年军二零六师由运城增援陇海线时,派所谓“陪都御林军”(重庆时蒋介石的警卫团)二四八团护送至陕县。在二四八团于 7月12日从陕县携带大量物资返回运城途中,行至平陆县庙底村时,被我太岳军区第三军分区五十六团伏击,以 1比50伤亡全歼该敌。俘敌二四八团团长刘麻子以下1400余人,缴获了全部美式装备,创造了我军以一个地方团队的兵力消灭国民党军一个正规团的模范战例,得到了总部的通报表扬。我八纵队于8月1日成立后,我又命令二十四旅继续配合太岳三分区部队围困监视运城敌人,九月上旬运城之敌企图从运城空运一部分兵力,向临汾增兵时,我二十四旅之第七十一团奔袭运城飞机场,占领原王庄,阻止了敌人的空运计划。


第二次攻打运城

  第二次攻打运城的形势是:1947年 7月,刘邓、陈谢两路大军先后横渡黄河,挺进鲁西南和豫西,转入外线作战,迫使敌人由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为了更有力地配合外线我军作战,肃清内线敌之残留据点,更好地贯彻执行党中央关于“我军第二年作战的部分任务,是以一部分主力和广大地方部队,继续在内线作战,歼灭内线敌人,收复失地”的指示和晋冀鲁豫军区于1947年 9月10日发布的命令说:“中央军委决定,第八纵队主力即攻取运城”。于是我指挥第八纵队第二十三、二十四两个旅及太岳军区部队一部,第二次围攻运城。

  第二次围攻运城作战中,刚刚到晋冀鲁豫军区任副司令员的徐向前同志和其他首长,对战役作了具体指示。徐向前副司令员在 9月30日指示说:“你们攻运城,务必作充分周到的准备,打有把握、有准备的仗,不打消耗战,不轻敌。”讲到战术问题时,他又指出:“战斗前,应联系实地情况,作反复之战斗演习,特别是攻地堡,爆破外壕与城门,坑道作业(筑碉堡推进,以地堡对地堡),火力组织,以及突击之专门训练等”,“秘密的短促火力,诱敌出击,待敌接近至数十公尺,突然给以杀伤,结合步兵小部队的反突击,予以歼灭打击。”上述这些指示,对我们攻打运城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二次围攻运城前,守城敌军,计有蒋军三十六师一二三旅之三六九团,十七师八十四旅之二五零团,炮十一团第二连(有榴弹炮四门),国防部汽车六团(有汽车 120辆),阎军保安第五团、保安第十一团以及其它杂顽武装等共一万余人。敌人的城防工事较强,外围以高碉、低碉、野战工事,组成交叉火网,以十二三米高的砖石结构的坚固城墙,深宽各八米的护城外壕,加上城墙上、城墙中、城墙外筑有大量明暗火力点,构成护城火力网。故敌人把运城的设防称之为现代化城防工事。

  10月 8日,遵照中央军委和晋冀鲁豫军区首长的指示,我指挥第八纵队之二十三、二十四两旅、吕梁军区独三旅、太岳军区第三军分区基干团等部队,从东、西、北三面包围了运城。开始了第二次攻打运城的作战。主要目的是通过攻打运城,锻炼部队的攻坚能力,为尔后继续攻克临汾、太原等具有坚固设防的城市积累作战经验。

  当时我们部队的技术装备很差,只有三门旧山炮,其中一门还是牛车拉的,撞针很短。使用时还需要用撅头撞一下炮的屁股,才能打出一发炮弹。因而,攻坚作战颇感困难。但是部队打得非常顽强,在外围作战中,各部队连续向敌人发动攻击,经过激战,很快攻下了运城外围七个据点碉堡。逼近到距敌人城墙壕外一百公尺左右的地方。

  在运城外围作战中,徐向前副司令员及其他首长及时给我们下达指示,给攻打运城的前线部队以极大的支持鼓励和具体的战役战术思想指导。首长们指出:“攻下运城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只要能全歼敌人,我们就不怕付出代价。”10月又指示:“攻克运城之重要关键:第一,充分的准备工作,扫清一切登城障碍。第二,在城外给敌有生力量以相当杀伤,而我军在登城前又不致有过分消耗”,“尽量利用坑道作业,强行爆破摧毁敌外围工事,可以减少我军伤亡。”在上级的正确指示下,经过全线指战员的英勇奋战,运城外围的主要据点基本肃清。正当我们扫清登城障碍,准备发起攻城之机,敌情突然变化,胡宗南部将原拟向南调去陇海路增援的钟松第三十六师四个旅撤回,调头向北渡黄河,增援运城。据此,经请示晋冀鲁豫大军区和军委批准,我军又主动撤离运城,集中兵力至平陆的杜马原迎击援敌。由于这一地区,深沟横列,对部队运动作战不利,以致未能全歼这股援敌,仅歼敌3700余人,使其一部得以窜进运城与守敌会合。同时运城守敌破坏了我军原来的攻城阵地,掠去了我们不少掩盖工事用的门板,给我军策三次攻打运城制造了困难,部队士气颇受影响。我们立即进行了战斗总结,肯定攻城战斗,牵制了胡宗南部队的南进,对打到外线作战的兵团起到了积极的配合作用。


第三次攻打运城

  八纵队打援之后,奉上级命令,集结在运城以北地区休整,总结经验教训。从战役指挥来说,教训是深刻的。11月21日,我向晋冀鲁豫军区和军委作了检讨报告:“此次撤围运城打援敌,打成一大消耗战。此役教训,我们在作战指挥上犯主观错误。”此时,正值王震同志率领西北第二纵队路过晋南,并在当地休整待命。

  11月22日,毛主席、军委发来电报指示:“攻运未克,打援又未全歼,在指战员中一时引起情绪不好,是很自然的。但我军精神很好,一、二次打不好并不要紧,只要你们虚心研究经验,许多胜仗就在后头,望将此意向指战员解释。”大军区副司令员徐向前同志也来电指示:第二次“攻打运城虽未攻克,但对部队锻炼甚大。”我们及时向部队传达了毛主席的电报指示和徐副司令员的指示,部队深受鼓舞。

  同时,二打运城中,晋南人民对我军作战进行了有力的支援,不仅出民工、抬担架、运送粮弹,而且借给部队门板17万块之多,供修工事之用。这些门板,都在我军打援时被敌人烧毁,以致运城周围几十里地区的群众,夜不能闭户。部队背了一个沉重的“门板包袱”,大有打不下运城对不起群众之感。经过再次动员,士气很旺盛,积极请战,要求“三打运城”。此时,徐副司令员也来电给我,征询考虑第三次攻打运城的意见,并讲了攻下运城的意义。这正符合运城前线全体指战员的愿望。于是,我们向大军区提出了再打运城的请求,军区首长也同意和鼓励我们再打,并指示路过晋南的西北第二纵队协同八纵队再次攻打运城。随后通知我和王震同志前往晋冀鲁豫军区所在地河北省武安县冶陶镇,研究第三次攻打运城的问题。

  12月 1日,我和王震同志来到冶陶,军区徐向前副司令员听取了我关于二打运城和当时运城敌情、地形的汇报。

  徐副司令员听取汇报后,非常支持我们第三次攻打运城。指示说:“你们和全体指战员要求最后攻下运城的决心很好。但必须很好地总结上次攻打运城的经验,接受教训。第二次打运城,部队是很英勇的,但步兵的顽强性还不够,教育部队要顽强不屈,坚持最后五分钟,取得最后歼灭敌人的胜利。”

  我们从大军区接受第三次攻打运城的任务回部队后,召开团以上干部会,传达了军委批准第三次打运城的决定和徐副司令员的指示,积极进行攻城的准备。

  当时徐向前副司令员正在参加晋冀鲁豫中央局在冶陶召开的全区土地会议,无法前往运城。因此,决定组成运城前线指挥部,指定我为前指司令员,王震同志为政治委员。我和王震同志反复研究了战役的指导问题,并召集前指党委会,与各级军政干部仔细讨论了敌情和打法。我们分析运城的敌情,第三次打运城前,守城敌军情况是:胡宗南派钟松部前来增援解围运城,经我阻击消耗,只是把二五零团的一个营和土匪头子雷文清残部,护送进运城。加上原在城内的敌人,运城共有胡宗南两个团一个营,阎锡山部三个团和其它土顽部队,共有 13000余人,各种火炮近百门,轻、重机枪 340余挺,火力配备严密,工事较前加强,不仅全部修复了以前被我军摧毁的工事,又在城东增修不少碉堡,但是敌人的土气低落,而我八纵队有二纵队的并肩作战,攻下运城信心很大,觉得较有把握。

  根据敌情地形,我们决定以西、北两面为主攻方向,东、南面为助攻方向,实行四面围攻。另外,考虑到胡宗南在黄河南岸的潼关、陕州、卢氏、洛阳一带尚有四个旅和一个骑兵团,在黄河西岸黄龙山有一个师和一个旅,可能向运城增援。因此,我们以太岳军区三个团于茅津、太阳、沙窝、风陵、吴王等渡口,担任阻援任务。

  第三次攻打运城,于12月16日晚开始行动,攻打运城的各部队,各以一个团的兵力秘密伸进距运城半日行程之地区隐蔽集结。具体战斗行动计划是:第二纵队两个旅,由运城西关至马家窑段攻击突破;第八纵队两个旅,独三旅两个团,由老北门攻击突破。

  17日,天慢慢黑下来了,担负攻击任务的各部队,向运城城郊开进。先头各团,以突然袭击手段向敌攻击。但是,外围攻击战是曲折复杂的,并不顺利。独三旅九团一部攻打公路上的方形碉堡(守敌一个排),攻占后没有进行仔细搜索,隐藏到地下交通壕里的敌人,趁我七团接防修改工事之机,又从交通壕里钻出来打手榴弹,加上城上敌人火力支援,我阵地上的部队弹药又打光了,后边运不上来,这时天也亮了,阵地难以坚守,遂撤出战斗。二十三旅第六十九团三连爆炸面粉公司,二十四旅第七十二团攻打两个集团碉堡,也均未成功。

  19日夜,二十三旅六十九团三连攻占面粉公司的敌人阵地,守敌一个班投降。二十四旅七十一团五、六两个连攻击火车站附近的第十六号碉,因冲锋部队距我火力阵地太远,封锁不住敌人,攻击受挫。

  20日夜,二十三旅六十八团一部攻占火车站水塔,二纵队九旅一部攻占敌马家窑集团阵地。

  22日晚,独三旅七团二营攻击纪念塔以北方形碉堡,八纵队二十四旅七十一团五、六连再攻第十六号碉堡,两处阵地同时攻占,全歼守敌三六九团两个排、二五零团两个排另一个班,还有一个机枪班,俘敌百余人,缴重机枪三挺,轻机枪12挺,手提式冲锋枪二支,步枪数十支,这两处阵地被我军攻占后,为我军接近敌人城垣和攻城创造了有利条件。

  23日,独三旅攻占纪念塔,八纵队二十三、二十四旅爆炸护城碉,二纵四旅攻占运城西关。至此,运城的西、北两面的登城障碍全部被我军扫除。

  原定25日攻城,但23日接到情报:在黄河南岸的胡宗南的四个旅,准备北渡黄河,向运城增援。我和王震同志商定,必须在援敌到来之前将城攻破,把守敌歼灭,否则将重蹈前次攻打运城的覆辙,使部队再受重大挫折。因此,命令二纵队、八纵队于24日提前分别从城西,城北发起总攻,以城北为主攻。两个方向的突击部队都采用云梯和跳板登城的办法向守城敌人猛攻,但由于攻击提前,准备仓促,我们的炮火较弱,火力压不住敌人,所以两次攻击均未成功。我和王震同志考虑,决定向城根底下进行坑道作业,以便爆破,但时间紧迫,坑道作业距离不能太长,只能跳进敌人火力严密封锁的外壕内,进行强行挖坑道了。因为二十三旅在打曲沃县城时,曾经用过坑道爆破,我们便决定让二十三旅担负这一艰巨任务。

  自24日发起猛攻以来,激战两天两夜,运城尚未攻克。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也是最容易动摇决心的关头,大军区徐向前等首长于26日又发来“坚持最后五分钟,坚决攻下运城”的命令,给参战部队以更大的决心和鼓舞。26日这一天,在运城前线,可算是最紧张的时刻。前线参加作战的各旅,分别召开干部会议,对最后拿下运城,进行了充分的动员。

  26日上午,天空飘散着雪花。八纵队指挥所留下桂绍彬主任和参谋处长晋夫同志保证上下联系外,我和王震同志、张祖谅同志一起到二十三旅指挥所,参加他们召开的团以上干部紧急作战会议。二十三旅的指挥所就设在城北不远的一个大砖瓦窑里,这里距城墙根只有一千来米。由指挥部去二十三旅指挥所,要沿着蛛网似的蛇形弯曲的交通壕,穿过敌人一道又一道的火力封锁区。我们来到二十三旅指挥所时,参加会议的同志已到齐了。会上我先讲的话,我说:“经过激烈的战斗,我们全部扫清了外围据点,开辟了登城道路,现在的情况是:胡宗南又有四个旅的援兵,先头部队已经渡过了茅津渡,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们必须在敌人援兵到达之前,拿下运城,坚决拔掉敌人安在晋南的这个钉子!”会上还特别强调了徐向前副司令员下达的“坚持最后五分钟,坚决攻下运城”的命令。

  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大家都在沉思。我没有立即把指挥部的决定告诉大家,而是先向同志们提了一个问题。我说:“我们已经一连两次攻城没有成功。但这两次,却给我们以深刻的教训。所以,大家不要靠炮火开缺口了,那么厚的城墙,炮少了,是轰不开的。在前线,我们是有12门野炮,可只有12发炮弹,一门炮一发弹,顶什么用?从后方运又来不及。怎么办?”

  集聚在砖瓦窑里开会的同志,没有一个人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我来回答,我继续说:“你们二十三旅有用坑道爆炸曲沃城墙的经验,难道炸不开运城的城墙?所以,指挥部决定,把这个用坑道炸开城墙给突击部队开辟通道的任务,交给你们二十三旅。”“挖坑道的时何嘛,给你们一天。只有这一天的时间,错过了这一天,敌人的援兵就来到城下了,必然影响我们攻城!”

  要在一天的时间内,完成坑道爆破城墙的任务,确实是非常艰巨的。坐在我身旁的黄定基旅长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问他:“你们有信心没有哇!”二十三旅旅长黄定基同志立即站起来回答说:“有!”并代表全体指战员请战说:“我们决心尽全力完成任务……”我鼓励他们说:“对的!有决心,有信心,再加上细致的组织指挥和战士们的勇敢精神,就一定能克服任何困难,完成作战任务!”

  最后王震同志讲了话。他在讲述了形势和任务之后说:“二十三旅在坑道爆破方面已经有了经验,应该贡献更多的力量。现在,晋南人民和整个运城前线的部队,都在看着你们,等待你们爆破成功!”这些讲话都给部队很大的鼓舞。

  会议在紧张、坚定的气氛中结束了。王震同志又立即赶到第二纵队阵地去作动员。我和张祖谅同志留在二十三旅,具体研究部署最后总攻运城的作战计划。

  参加会的同志们踏着薄雪,向各自阵地走去。旅长黄定基把六十九团团长张国斌、副政治委员蔡建桥等同志留住,共同研究了一个方案:七连的交通壕已经挖到距城北外壕二十来公尺处了,有强行作业的可能,这是个捷径,从那里出发,深入到外壕去挖坑道,填好炸药爆破,开辟冲击道路。他们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七连。七连排长刘明生和战士车元路等十位同志,主动请求执行这个艰巨任务。

  是夜,风雪交加,寒气袭人。刘明生等十位同志背着门板和湿被子防御敌人子弹,带着作业工具和同指挥所联系的绳子,分作三个战斗小组行动。第一战斗小组刘明生、乔永亮、郭海顺、李小贵在火力掩护下跃进,通过铁丝网时,刘明生负伤,郭海顺孤身滚进外壕,联络绳被炸断,上下失去联系。第二战斗小组崔友福、郭宪章、常豫恭下到外壕后,也断了消息。第三战斗小组车元路、申士功、张有才,出发时,他们提出:“不用火力掩护,免得暴露目标;也不再背门板和湿被子防弹,身子也灵便些。”团里同意了这个建议。车元路他们悄悄地向外壕方向爬去了,果然出敌意外,顺利地摸进了外壕,同先前进到外壕内的其他同志会合了。

  同志们在寒风刺骨、冰水盈尺的泥浆中,迅速挖掘坑道,热汗冰水泥浆搅在一起又脏又冷,使人难以忍耐。敌人不时地往外壕扔一阵手榴弹和手雷。进到外壕里挖坑道的同志,大部分负了伤,个别同志牺牲了。他们把牺牲的战友掩盖起来,剩下的同志,带着伤,艰难地、不停地进行坑道作业的战斗,携带的工具施展不开,就用双手刨,一捧一捧地把泥土捧出洞口。

  战场上,鹅毛大雪又飘舞下来。

  团长张国斌同志伏卧雪地,一动不动地观望着前方的动静。刘明生、车元路等十位同志于昨晚冒着敌人的弹雨,分批进入外壕,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还没有听到联络绳接连的铃档响。难道他们都牺牲在外壕里?心情十分焦虑。这时突然接到联络观察组的报告说:“从敌人外壕的方向爬过一个人来!”这人正是车元路同志,他身上已负了五处伤,仍以惊人的勇敢和毅力,忍着伤势疼痛,从敌人的外壕爬回了自己的阵地,报告了他们在外壕里彻夜挖坑道的情况。从他的报告中,方知原先的联络绳子早已被敌人打断了,连接的铃裆,早成“哑铃”了。而深入外壕的同志们,以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奋不顾身地挖掘坑道,不完成任务是决不会回来的。听了这个消息,大家十分振奋。张国斌同志把水壶递给满身泥雪和冰渣、鲜血浸透衣裳的车元路,并叫来卫生员给他包扎伤口。而这位坚强的战土车元路同志则勇敢地表示:“不要紧,没有伤着骨头,我还能战斗!”这是多么好的一位人民战士啊!

  的确,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待着车元路同志去完成,因为他路熟,人又机灵、勇敢,只有派他再到外壕去了解情况,传达领导的意图。一定要保住坑道,这是关系到攻取运城的成败关键问题。为此,车元路在外壕和指挥所之间,冒着敌人的火力封锁,在这个生死线上,一夜往返五次,建立了卓著的战功。

  旭日东升,晨雾渐散。我在六十九团指挥所刚开完会,部署好了攻城行动,便听到令人兴奋的消后:英雄们经过彻夜的努力,终于在拂晓前,挖成了5.5公尺长的坑道和可容纳3000公斤炸药的药室,并且在通往我阵地的开阔地上,还挖好了几步一个的避弹坑,这是英雄们用鲜血和生命才换来的。真是来之不易啊!大家也都为之兴奋。

  我对在场的同志们说:“根据情报,敌人的援兵,再有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这里。是成功,是失败,就看今天晚上!攻下城来,敌人援兵不打自退;攻不下来,我们就腹背受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今晚一定要攻下运城来!”

  六十九团团长张国斌同志回答说:“一定打好,保证完成任务。”六十七团团长康烈功也说:“我们一定和六十九团同心协力,并肩登城!”

  27日黄昏,爆破队仅用40分钟就完成了3000公斤炸药的传递和装填,按预定时间发起了总攻。一声巨响,将城墙炸开20多公尺宽的斜坡。六十九团团长张国斌亲自带领突击队迅速突入城内,他指挥突击队,一面扩大战果,一面拦截向突破口增援之敌。但是敌人又用猛烈炮火轰击封锁突破口,并以成营成连的兵力,沿城墙向突破口轮番反扑。结果突破口被敌人封锁,我第二梯队被敌人隔绝于城外,张国斌同志带领突击队的五个连却被敌人反包围在突破口内。在情况十分紧急的时刻,我和张祖谅参谋长又来到二十三旅指挥所,命令黄定基旅长,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再次打开突破口。……立即采取多路攻城,分散敌人封锁突破口的兵力!黄定基同志立即组织部队勇猛反击,同时我又命令二十四旅王墉旅长调部队加入争夺突破口的战斗,二十三旅在老北门的东侧,二十四旅在老北门的西侧。经过猛烈的战斗,突破口又被我军夺占。突破口恢复后,二十三旅和二十四旅勇猛攻进城去。随后二纵队的一部分部队也从西门绕到北门攻入城内,同时留在西门的二纵队主力,接着也搭云梯从西门进城。几支部队攻入城内后,经过激烈巷战,当夜将守敌 13000余人全部歼灭,解放了晋南重镇运城,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其它军用物资。

  运城攻坚战,就这样经过连续艰苦的作战而获得了完全的胜利。

  运城是28日解放的。部队算是过了个胜利年。全体指战员和根据地的群众兴高采烈地欢庆胜利。我们八纵队党委代表全体指战员,在1948年元旦这天,向党中央、毛主席发了电报,以解放运城的胜利,给党中央、毛主席拜年!

  对于运城战役的意义,新华社当时发表的社论指出:“此次战役,有力地配合了刘邓、陈粟、陈谢三路大军对平汉、陇海两路的突击战,同时也证明我大军打到外线后,我内线兵力还很强大。不但能拉住它,而且能反攻并消灭它。”

摘自《阳光下的山西》,中国文史出版社,1999,作者:王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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