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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谷”,古城之殇

  清末民初,祁、太、平晋商进入鼎盛时期,太谷不仅富甲全省,其私宅园林规模之大,构建之精,人文之盛也冠于它邑。但百年之后,命运判若霄壤:兄弟县份皆得选国家或世界历史文化名城,连原来没有“老城”的地方也人工堆起了老城,而在太谷,真正的老城却凋敝殆尽。著名的“古城卫士”、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阮仪三对老太谷宅院园林的消失抱憾至今,他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时认为:“你们山西,不光是过去破坏得厉害,就是现在,也没有怎么重视起这些精品建筑的保护工作来。”

  11月28日,省建设厅规划处指示太谷县城建局尽快开始做太谷旧城方面的基础性调查,准备申报“山西省历史文化名城”。

  太谷县城建局的王秋虎副局长说:“我们再不能错失机会了。目前存留下的一些好建筑绝不能再受到伤害。”

  “金太谷,银祁县,平遥是些小买卖”,走在从榆次到太谷的乡间,倘若问及太谷,这样的民间顺口溜便会不止一次地传入你的耳朵里。记者对那些地域之见没有兴趣,但对“金太谷”很想知道些具体情形:太谷,是金的吗?“金太谷”创下了怎样的辉煌,特别是它巨额财富的凝固形态———建筑辉煌? 

  往昔:高楼深院竞豪奢

  清末,是一个风云激荡的时期,但在相对安稳的晋中地区,由于民间社会的活跃和数代晋商积累起来的巨额财富,这里的公私建筑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这个时期,祁县、太谷、平遥、介休等地豪门大院大量修建,坛场、祠庙、牌坊戏楼等公共建筑也得到修葺。精工实料,不计工本,是这个时期建筑的普遍特点,其艺术高度后人难以企及。其中,太谷城的建筑除了宏大、坚固、精细和数量特别多以外,还表现出了自己的特色:文化韵味、文人味浓厚,宅园并重,园林艺术独树一帜,为众多的建筑、园艺大家所重。

  太谷古城,始建于北周建德年间(6世纪中叶),明正德间以砖砌门,城池加高,万历四年改砌砖城,内加回垣,规模空前。此后400年间不断修葺,直到日本投降后阎政府还在加筑碉楼。太谷城经几百年苦心经营,城墙高大厚实,敌楼、瓮城、护城河等设施齐备。“它要能多保存几十年,肯定不会让平遥城抢了‘世遗’”,太谷县文管所、县志办的人坚持这样认为。

  太谷县不论县城还是乡间,公共建筑空前发达。这些公共建筑的功能,现在看来是十分多样的:它并不仅仅是所谓的“封建迷信活动”场所,更主要的,它是一个或几个村庄的群众集会场所、公事和公议场所、公众娱乐场所,同时,它还是当地人夸乡斗富,提高自豪感和内聚力的一个象征。民国年间的太谷城,仅城内就有这样的祠庙、寺观27处。其中在人们印象中非常恢宏壮丽的有关帝庙、东寺等。记者翻阅其名录,发现有可能有历史考据价值的有晏公庙、赵襄子庙(借钱庙)、三灵侯庙、无佞侯庙、狐大夫庙等。一个小小的谷地县城,聚集如此多的公共建筑,不仅见出此地的富殷,还能由此悬想到太谷的人文风俗之厚和民间社会的勃勃生机。

  公共建筑之外,太谷城乡所在多有的是富商巨贾的高门大院。据孔祥熙在美留学时的回忆,在他少年时期(19世纪末叶),太谷县拥有家产在300万两白银以上的人家就有13户。如果比照今天的银价,这些人的财富都在1.8-2亿元以上。太谷县的大小财主在“发了财就买房子置地”的观念下,将巨额财富堆积在太谷的土地上,化为一幢幢宏伟瑰丽的大宅园。这些宅园曾经鳞次栉比覆盖了几乎整个太谷旧城。在城中,现在人们还常常提起且能说出大体方位的,有孙家、孟家、赵家、武家、孔家等数家,忆及其布局之巧、园林之盛的,有孟家花园、武家花园、赵铁山宅园等。这些庭园和园林从20世纪30年代即引起人们注意,后来更得到陈从周、阮仪三等名家的推重以及山西农大陈尔鹤、赵景逵诸教授8年潜心考查,但“破坏挡不住,毕竟拆了去”,今日寻踪已经十不存一。建的时候捧若奇珍,欲其不朽,拆的时候视如粪土,必铲光拆尽而后快。

  查阅资料,访问耆旧,探寻遗迹,“金太谷”半个世纪的旧观如在目前:一是“富”,商贾成风,富户遍地;二是财富大部物化为建筑,这些建筑又根据当时的文化观念、人文习俗和经济、人口状况,构成了一个功能齐全、自成系统的,典型的晚清时期中国北方小城镇的公私建筑群落。 

  城殇: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太谷县城墙在经营1380年后遭到拆毁,时间是1957年。

  “当时没有水泥,没有合适的建筑材料,就拆掉古城,用城墙土填沟,用旧城砖铺路”,太谷县房管所退休的老所长张国梁回忆。记者查太谷县志,得知当时拆掉的城墙的主要用处是:修西园,铺西街路面,南关正街的公私房修建,修食品公司猪圈。

  记者很想找几个参与过当年这种狂热劳动的人,问问他们当时的真实心态。在老鼓楼下,终于找见两位,他们面对镜头有点不自然:“要让我们打心底里说,哪能不可惜呢。但当时那种环境,谁敢说!连自己一闪念都觉得自己快成反革命、破坏社会主义建设了。”

  祠庙、寺观等建筑的命运更惨。太谷新县志278页记:“1949年以后,祠庙、寺观日渐改建、拆除,为集体占用。今少有完好。”离休的原晋中地区史志研究院副院长、原任太谷县志办主任郭齐文痛心地描述了他所记得的太谷侯城乡凤山龙泉寺的被毁经过。龙泉寺直到解放后都是一个很完整的寺院。寺院下临酎泉,身隐山中,因形筑寺,布局精巧。有石牌坊、八角亭,水母洞等景观。流水高山,人工天巧,令人神旺。寺庙上还有傅山草书的“山环水绕”匾,龙翔凤翥,气势磅礴,人人称绝。1959年,侯城中学和北中学合并为“凤山钢铁中学”,上山炼铁,捣毁了寺里的数通青石碑,用来烧石灰。1975年,太谷建化肥厂,龙泉寺被彻底拆毁。砖瓦梁柱不见了,匾也不见了,“我们再上去时,只看到一片瓦砾,一片瓦砾……”

  据记者查阅资料,当时拆了的不止龙泉寺,还有号称“太谷第一名胜”的酎泉寺。酎泉寺始修年代无考,但不晚于唐。此寺代有修葺,特别是清代至抗战前,太谷的士绅商贾有钱后时兴出资“重修庙宇”,酎泉寺修得极其富丽。其彩绘尤其出众。经历抗日烽火,此寺尚存,但1975年被化肥厂悍然拆除。这以后,搬石者、锯木者循迹而来,千年古寺毁于一旦。

  公共建筑的毁弃,在太谷人心中最重的还有东寺(正名资福寺,金大定二十五年建,后多次重修,“壮丽宏敞冠诸寺”———光绪十二年重修《太谷县志》)。但这个辉煌繁盛的标志从上世纪50年代中期起陆续被拆。建筑材料,匾额牌坊,能用的被公家单位当作木料使用,不能用的当劈柴烧了火。历经近千年风雨的东寺用了好几年才拆完。这个寺院的最后一个完整建筑———藏经楼,被太原人拆到了迎泽公园。

  太谷的坛场、祠庙建筑分几类:一类是政府公祭场所,如社稷坛、先农坛,一类是地方标志性建筑,如鼓楼、白塔,一类是宣扬当时的道德观念的建筑,如“德政”“德教”等牌坊,其余则是民间公共建筑。这在太谷主要包括以东、南、西、北四个寺为主的佛教活动场所,以文昌庙、关帝庙、城隍庙、财神庙为主的儒教、道教建筑,以西园为代表的公共园林以及像赵襄子庙、晏公庙等供奉历史人物的“先贤祠”一类的建筑。目前,太谷城内仅存鼓楼白塔及环白塔而建的白塔寺(即南寺),其他公共建筑不论是供神佛的,供市民休憩游玩的,还是祭拜江山社稷、历史英雄人物的,都已不见踪影。

  园殇:废池乔木叹苍黄

  太谷旧城之价值,建筑精致的深宅大院是其一端,还有一个更被专家们看重的,是太谷城乡间独具特色而又数量较多的园林建筑。阮仪三先生在接受记者的电话采访时就表示,他在1960年代跟随老师来太谷时,对太谷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公私园林。由于太谷园林在同是晋商故里的祁县、太谷、平遥、介休一大片区域内一枝秀出,数量多,水平高,山西农业大学的四五位园林方面的老专家曾从1979年开始,花8年时间调查、采访并测绘了这些园林的大体规制,书稿即名《太谷园林志》。我国著名的园艺建筑学者陈从周为之作序,序中有云:“1964年夏,余……观太谷园林,盘桓旬日,虽流光如逝而记忆犹新……尔鹤为古敏求,积数年之力,踏遍太谷诸园……真有心之人。老眼乍明,叹吾道之不孤也。……其造福晋人,作贡献于文物园林之学,功匪浅也。”欣悦之情溢于纸上。

  太谷县为什么能在诸县中以园林独擅?太谷县历史上为宦读书风气浓厚,文化基础好是一个重要因素。300年富商如云,金银山积,“俨然操全省金融之牛耳”(民国二十年太谷县志),再加上丰厚的人文传统,太谷造园之蔚成风气就不难理解。

  太谷县的园林建筑城乡都有,陈尔鹤、赵景逵诸教授把它们分为“庭院、庭园、宅园”,别墅、山庄,公署园林,公共园林和风景名胜五类,其中最著名的是富商巨贾们的私家园林及别墅、山庄建筑,如康氏庭院、孟氏小园、赵铁山宅园、孔祥熙宅园、武家花园、范氏东西花园、杜家花园、孟家花园、北曹家的迁善庄等。然而在近五六十年间,这些精心之作毁弃殆尽。

  孟家花是晋中地区一座规模较大的别墅,建于清中叶,占地达三十余亩。此园利用足够的空间加以精心规划,形成了有分有合的园林格局,使园中曲折环绕,高低错落。造园者利用建筑物坐标的高差布置厅堂馆轩的体型,尺度不一的亭台廊榭形成高低起伏;又利用高低不同的墙壁、花墙、牌坊等把这些建筑分割开来。还在园内挖池掇山,形成了大起大落之势。园中既有书斋静室,苍松翠柏,又有瓜棚豆架,菜圃田园,风格质朴,手法精到。该园在抗战期间有所破坏,因无人管理树木遭砍,花圃荒芜。

  1950年代山西农学院占据后被大规模拆毁。1957年,大假山拆毁,“文革”中,“洛阳天”拆毁,1987年,四明厅、迎宾馆、曲尺形水榭拆毁、搬移。“至此,孟氏花园旧貌全失。”(《太谷园林志》语)

  武家花园位于太谷城中,花园与家宅隔巷相望,是一处典型的宅园,花厅照壁,书斋戏台一应俱全。它的特色是要在封闭的空间内,在既无活水又因处在四面高墙内无处借景的种种限制下,照样造出宜人的景致。这种封闭式园林当时不多,今后也不可能再有。但此园在解放后归为银行公产,1970年代为了建设银行宿舍,将花园全部拆毁,今天连遗迹也找不到了。

  老太谷还有一处公共园林,叫西园,是民国九年时太谷知县安恭已倡导修的。此园水面很大,有湖区,有花园,还有运动场,旧时还在运动场里举行武术比赛,每月一次。湖面上可划瓜皮小舟,游人如织。然而在1980年后,县里的糠醛厂和电镀厂将污水排入湖中,3500余株树木被毒死,水位下降,水面缩小了一倍,西园沦为巨大的污水坑。

  太谷的园林,据专家介绍,其价值在于因地制宜,独辟蹊径,开创黄土丘陵区园林风貌。山西造园,常苦无水,但工匠们能积径流为池,旱园水做,使人由联想而生错觉,如处碧草涟漪中。山西无湖石,孟氏小园制作者竟用本地的砂积石也叠成了一座假山,名曰“峭壁山”,这受到了园林学者们的格外关注。可惜的是,这座假山也倒塌了。

  宅殇:蛛丝儿结满雕梁

  富庶的太谷城留下大量明清风格的民居,富商巨贾家的经典之作。半个世纪以来,这些建筑或全部拆毁,片瓦无存,或大半荡平,仅存一隅,或没收公占,肆意拆改,或公经出租,私搭私建,沦为大杂院。直到现在,一些残存老宅园的自然或人为损毁过程还在继续。

  从晚清到民国这一时期,太谷县城内的建筑格局是“商号约占1/3,集中在东、西、南三条街上,民宅约占2/3,集中于城内四隅”,一般民居格局为“三三制”的四合院或“里七外五或里五外三”的两进院。殷富之家院落浩大,建筑考究。此种宅院都有一个漂亮的门楼:有门廊式的,有垂花门的;有木制的,有砖雕的;有本色的,有彩绘的。当时风习,是追求各家不同,以匠心独具为荣。大院为四合深院,院墙高,房檐深,显得院心长而窄,让人有阴沉感。房屋多以石条作基,磨砖对缝。正房是很有特色的“一面坡”形状,外墙迎面耸立,高达十几米,屋顶从外斜向院中,形成一个很大的坡度,当地人称“梯儿房”。这种宅院建筑既与北京不同,又跟江南殊异,独具特色,而且在太谷,还有一套关于这种房子的规制、文化和各种讲究,说法很多,远非记者所能穷诘。

  在太谷城这些富户宅园到底有多少,规模布局和历史沿革是怎样的,迄今太谷县还没人专门调查整理这方面的材料;新旧县志也记述过简。记者仅就县志办程雪云女士初步整理的一份太谷富商巨族简况资料摘出的部分富商房产数,就足令今人瞠目。

  靠设保元堂药店,制定坤丹致富的孙家,在城内有瓦房大院八座或九座。道光十年,孙家又在小南街盖起大院一座,竟拿汉白玉铺砌花园地面。民国时,孔祥吉串通县长李腾蛟讹诈孙家,此院被迫贱卖。现为太谷中学校址,除留孔祥熙为蒋介石购置的那个小院和一个小花园的一角外,其余全部拆毁。

  太谷的赵家(赵铁山家族)在咸同年间以典当业发家,在城内先后盖房六处,房舍约350余间。其中种福园、半亩园等数处宅园已在1980年代拆毁,现存的重要文物“拔贡院”(赵铁山拔取贡生后所居)里头还住着六七户人家。

  武家主营药材,乾隆后家业大兴,盖有楼厅瓦屋六七十间,戏楼院一座,花园一座。花园1970年代拆毁,宅院现仍有遗存,但它们是原建筑的哪一部分,记者迄未弄清楚。但见院中布满私自盖出的小厨房,如同肿瘤。高墙上钉电表,鸱吻上捆天线,门楼下堆煤球,花窗前晒衣,华堂涂鸦,佛头着粪,莫此为甚。

  这些大规模的破坏是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的,特别是在“公产房”划拨给一些企事业单位使用,以及大批私产房“公经”以后。

  1949年土地改革,一部分被划为特定政治身份的人的财产被没收为公产,这里头包括部分大宅园。1958年9月,当时又有政策,大量被认为是闲置或出租获利的私产房被“公经”———由政府指定部门统一经管,统一收取房租,只把其中的“15%-45%”付给房产主(1966年停发)。这些“公产房”和“公经房”由一个自收自支的单位房产管理所经管、出租,有的出租给单位,更大量的是出租给了个人住户。房管所只管收房租,1970年代以前还常常维修,以后,“不太紧急”的维修工作都不做了,房屋改建、损毁状况非常普遍。

  记者在醉乐园巷、武家巷等处的大宅院里采访,众多的住户认为他们和“公家”的联系就是交房租,维修、搭建什么的“根本没人来管”。这些大院损毁非常严重。房檐彩画无一存者,雕刻精美的窗棂隔扇很多被卸下来换成了玻璃纱窗或塑料布蒙着的窗户。牌联匾额不知去向,鸱吻兽脊断烂倾圮,更楼上的花窗都没有了,被用砖块砌起来。曾经肃穆规整、雕梁画栋的院子败落到如此景象,让人不忍卒观。但是,能沦为大杂院还算是幸运的,更有一部分大宅园干脆就被拆、被毁,永远消失了,如孔宅的西南部分、赵铁山的种福园等等。

  太谷城内精品建筑的损毁,50年前的“公经”扩大化要算一个重要因素。据记载,当年谁家的房子要“公经”都要“自己申请”的,但在1108户“自愿”公经的家户中,1962年就发现有447户“不符合条件”,需要重新退还。为了收拾这种局面,国家在十几年前成为了“落办”———落实私产房办公室。太谷县的相应机构同时成立。至记者采访时,半个世纪前“公经”了的1108户,档案中只剩下404户,“其余的都退了”,“落办”的人告诉记者。在这400多户中,现在还有200多户申请落实房产政策。房子不再由主人经管后,代管单位对这些房子的要求骤降至“有门、有窗、有炕,能住人”的水平,这些房子要保持原有的建筑艺术和审美艺术性,几乎没有可能。

  大宅园、大宅园,真金白银堆起来,精雕细琢打磨成的一个个艺术精品,是“劳动人民汗水和智慧的结晶”,它们本身没有任何过错,却遭此大劫,难怪让像阮仪三先生一样的许多专家在数十年后还痛惜不已。 

  结语:呼声起,希望见

  太谷城在有一段时间里迷失了自己,但外界并没有忘记太谷,太谷的老百姓也从来没有忘却这块土地曾有的辉煌。

  2004年11月21日,中央电视台的《面对面》栏目邀来嘉宾阮仪三先生。阮先生曾经在过去二十多年时间里大声疾呼,甚至不惜以命相殉,迄今保下了平遥、丽江、周庄等诸座古城,这些城市现在都已经开花结果,开始收获金钱,收获佳名。而在谈到这一段历史时,他却不期然地谈到了太谷,谈到他见过的太谷的辉煌、太谷的拆迁和他对太谷城宅院和园林被毁抱有的深深的遗憾。12月9日,阮先生刚出差回家,记者就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谈起太谷,他认为太谷城最有特色的就是那高大宏丽而又集中的高楼大院和大大小小的私家花园。上世纪60年代,他曾跟着老师到太谷考察,面对这些建筑,师徒啧啧赞叹。上世纪80年代,他带着学生又一次来到晋中时,祁、太、平一带的老建筑已经在一场浩大的拆迁改造中岌岌可危。他当时心急如焚,曾找了山西省建委的领导,还找省长,想通过上面干预来保护下一些东西,但是,没什么效果。太谷县的许多建筑就在那几年给拆了。“平遥也是侥幸保住的。我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城墙上挖开八个口子,计划开马路。”阮先生在电话里回忆道。他认为,全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毁的是文物,上世纪80年代后毁的是建筑,山西也是这样。“不光是以前毁得多,到今天,这些情况也仍然存在。”

  同样热切关注着太谷老建筑命运的,还有《太谷园林志》的作者之一、七十多岁的老教授赵景逵。赵先生早已退休,现居上海。当记者打电话向他核实太谷旧貌的一些情况时,他非常高兴有媒体来关注此事。他认为:太谷古城毁得早,和太谷一直是“模范县”有关,模范县什么都走在前头,包括拆毁古建筑。而后来的继续毁坏,和“破旧立新”意念的笼罩不无关系。

  同样早已从晋中地区退休的文史工作者郭齐文也几十年如一日地关注太谷的古城保护。去年,太谷县有一位挂职的副书记曾想操持太谷的旧城保护与开发事宜,郭先生闻讯欣喜非常。他很快拿出了一个关于太谷城保护、修复与开发工作的思路,但那位副书记挂职期满回去后,“这事儿就无人再问了”。郭先生认为,太谷古城虽然毁坏很严重,但要再修复、开发一些重要建筑也并非不可能,“关键是上面要重视,要真的有人去干。”

  除了学者关注,太谷县的普通群众现在也很关切这个小城的命运。怀念旧日的辉煌、“叨歇(聊)”哪个地方原来是谁家的院子、评价平遥城“哪能和太谷的城相比”,是记者在坊间里巷采访时能常常听到的话题。

  民间的希望最终要靠政府去实现,太谷县政府的有关职能部门也已经有所行动。太谷县城建局正在做古城保护规划,而且县里对这个规划的要求很高。城建局去年先做了一个,县里不满意,要求他们找名家,找全国最好的规划单位去做,为此,副局长王秋虎在“非典”期间冒着被扣留检查的危险,带着他下面几个人跑上海、跑北京,到处咨询。这几天记者采访他时,他说太谷城建设的“总规”已经做出来了,正等着省里专家的审定,一旦通过,他们就马上让合同单位给他们做古城保护这一块的“详规”。

  12月11日,是个星期六,王秋虎没休息,领着几个人在省城乡规划所等着;听说记者前两天给同济大学的阮仪三教授通过电话,王秋虎马上掏出本子,把阮先生家的电话抄下来……

本文作者:李旭东,摘自《山西晚报》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05-01-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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