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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去看壶口瀑布

 

 

 

 

 

  我们是在冬至过后的第四天,去看壶口瀑布的。

    从喧闹的城里驶出,车子一路行驶,眼看着道路越来越窄,路上的车辆也稀少了,渐渐地,就行到了山里。山里的路虽不算陡峭,却狭窄,弯多,似乎是,刚转过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又迎面而来。在山的褶皱里穿行,一路上,难得看见阳光,阴郁的山路上不时出现薄冰,车子晃晃悠悠,跑得也小心、也谨慎。不知攀爬了多少山、转过了多少山头,车子终于攀升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明亮,空气清新,天空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那种洁净和蔚蓝。站在山头,眼睛没有了拥堵的阻碍物,一下子就能望到很远的地方,心呢,也随之宽阔了起来、欢喜了起来。静谧的田野上,阡陌纵横,房屋稀少,路边一户农家小屋前,玉米穗黄灿灿地整整齐齐地垒在檐下。小黑狗静静地蹲在门边,不叫,也不闹,黑的眼睛只瞪着来来往往的车,或许,它早已看惯了如我们这些贸然闯入山里的人和车了吧。

    当车子一旋一旋地落到山谷时,壶口瀑布的大门楼立在了眼前。那时,已是晌午,当头的太阳看上去明亮,温暖却薄弱得没有一丝。一下车,刺骨的寒风先撅了人的言语和笑谈,一车人缩着脖子、夹着肩膀,默默地在高高低低的石头上走得磕磕绊绊。干涸的河床上,布满了巨大的石头,粗粝的石头上有着河水的颜色,也有着河水轻盈又流畅的纹理。我蹲下来,手抚如波浪般的水纹,心思就被这些水痕扯得波波涛涛,长天浩荡,岁月悠久,要经过多少岁月、经过河水多少次左冲右突的冲刷,才能在这些石头上留下这么多的水痕啊。

    还未走到瀑布前,远远地,就听见阵阵涛声轰隆巨响,腾腾的白雾在深谷中蒸腾。越往前走,寒气越重。等到了峡谷边,寒气中裹挟着湿气,如一件冰袍子般倏地兜头把人裹住了,是更刺骨了。

    终于,看到了壶口瀑布,看到了挂在悬崖上的那一挂冰瀑。

    从天而降的冰瀑,如蛟龙飞舞,似猛虎下山,吞云吐雾,撼天动地,排山倒海,以摄人心弦的磅礴气势,裹挟着冰凌,向深谷中迅猛地跳跃。谷口到谷底看似不大的落差,却在这数十米的空间里,河水拥挤着,喧嚣着,奔腾,跳跃,惊涛拍岸,气象恢宏。巨大的轰隆声中,冲腾出团团白雾,白雾所到的两岸崖壁上,结了厚而坚硬的冰冻,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晶莹剔透。

    回头看冰瀑上的河床,宽阔,平展,河水看上去又细小又无力,游凌如银白的花儿般,在水里沉沉浮浮,随处盛开。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缓缓流淌的、看上去有一搭没一搭的河水,待流淌到“千里黄河一壶收”的断崖之上,它们就像是被谁召唤了般、被谁施予了法力般,倏地集结到了一起,猛地朝着一个方向,从悬崖上腾身一跃,扑了过去。

    在瀑布下的龙槽前十多米处,河谷被冰凌拥堵了大半,似乎是更为狭窄了,但是,它们又怎能堵住这激越的大河?你看那一线河水如万马奔腾,似银蛇狂舞,呼啸着一路冲撞,向南滚滚流淌。被阻挡的冰凌,如黄玉金砖般俏丽地立在白的冰冻中,是冬日黄河壶口的又一处美景。

    突然,有人大呼:看彩虹。抬眼之处,就见涛涛瀑布之上、腾腾白雾之中,斜斜地挂了一弯彩虹,若隐若现。巨大的彩虹从对面山崖的水雾中升起,几乎是飞架在这边的崖上了,也绚烂,也多彩,美不胜收,给白的瀑布、黄的山谷增添了几分妖娆和柔美,惹得游客一阵阵惊呼,也不顾了彻骨的寒冷,纷纷举起相机或手机拍摄。

    我曾多次去禹门口,也就是龙门看过黄河,因为我居住的小城就在它身边。那里有大禹挥斧治水的传说,也有鲤鱼跳龙门的动人神话,加上李白“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的壮丽诗句,龙门的雄奇跌宕和多姿多彩足见一斑。那里是山陕峡谷最窄的一段,黄河流经,自然的,也是水面最窄的一段。逆水行船河里,只见两山相夹间,峭壁绝崖,峡谷幽深,水流似箭,涛声震震,不由得人心惊胆战。也曾在冰雪消融、河水解冻时,看过黄河龙门的游凌,一块块冰凌如冰荷般在一河黄水中盛开,浮浮沉沉,时隐时现,是另一种的美丽。也曾在黄河中下游的分界点——河南荥阳的桃花峪看过黄河。那里因两岸有“夹岸多桃林,春三月时,游人为之目眩……”的记载,而称为桃花峪。可惜我去时正值盛夏,无缘一睹“桃花如流瀑,阡陌飘红云”的美景,看着两岸大片繁茂、苍郁的桃林,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想桃花盛开时,瓣瓣桃花飞落一河的盛况。

    看着奔腾的瀑布,我的心灵被震撼了。如果说,黄河龙门给人展现的是大气、黄河桃花峪给人展现的是柔美、宽阔河床上的黄河给人展现的是它的慈祥和舒缓,那么,壶口瀑布给人展现的则是它的雄浑和豪迈、力量和勇气。这些,不正是华夏民族的个性、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吗?

    当冬的脚步已经走向寒的深处时,我捧起一块从壶口河床上捡拾的黄河石,这块拳头大小的黄河石,也一定历经沧桑、蕴含了黄河悠久的历史吧。我抚摸着它,眼里充满了虔敬,壶口瀑布奔流的浩荡之势又浮现在了眼前……(完)

 

本文来源:山西日报20150310;本文作者:袁省梅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5-0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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