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秀水古交南沟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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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沟村在古交市南的大川里,从草(草庄头乡)原(原相乡)线公路走来,在下庄村一带向左一拐,未进南沟村子,只见绿草丰盈、树木参天、空山鸟哢、清风徐来,已感受到一种山间的幽静深邃。这是一座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普通山间村落,又是一座不同寻常的村落。 大川生态环境被保护得很好,植被丰富,浓绿苍翠,乡间有俚语说:大川三件宝:清水、石板、甜头草。其实人们忽略了大川还有一宝,即清代曾做过八县县令的诗人、书法家,南沟村人折遇兰。 风光秀美的南沟村,座落在“忠义”名山狐爷山脚下不太远的一个藏风聚气的半山坳里,走在赭红色石板铺成的长街小巷,触摸整齐古老的石砌墙壁,穿越石拱门洞,探访老宅院,看牛羊过街,听鸡鸣犬吠,我分明感受到村庄深处那“呯呯”的心跳律动和文化厚重的力量,伴随着清新的空气,穿越时空向我扑面而来,震撼着心灵,震撼着这片土地。 南沟村,与古老而源于北方少数民族的折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深隐山间,全村都是折姓人家,是一个传奇,是一个谜。 折遇兰,字佩湘,号霁山,他天资异禀,才思敏捷,学识渊博,清代乾隆三十五年(公元1770年)高中进士,初任甘肃省正宁县知县,此后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历任陕西省安定(今延安市子长县)、湖南省浏阳、广东省普宁、揭阳等县知县,从大清国的西北部地区到中部地区再到南方地区,一生奔波,官职虽未升迁但仍勤于政事,后因积劳成疾,最终卒于任上。 据《山西通志》以地方县志记载,他为官期间,修缮城池,构筑大堤,赈济灾民,部署兵差,兴建义学,振兴书院,修撰县志,生平廉惠明敏,所至政声卓著,是一名能员干吏。 折遇兰是清代著名的诗人,其书法也自成一家,还是《四库全书》总纂修官纪晓岚的门生弟子,著作有《折霁山文稿》《看云山房诗草》《古文集宜》《正宁县志》等,均刊印于世。当时的大诗人袁枚称折遇兰为“山右第一人”,赞曰:“吾此行得山西一人,诗有风格,学有根底,乃风尘中麟凤。” 我们在退役军人折有忠的热情带领下,走进南沟村。 南沟村掩隐在绿树碧草之中,空气中流动着清新的香味,石墙、小巷、老宅、拱洞、清泉,大树,自然优雅地聚集在一起,美丽风景和人文神韵的凝结,构成了村落独有的气质韵味。仔细地观瞧,用心地感悟,顿觉天地一体,自然和谐。灵山秀水优美风光得以养育了一代才子折遇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因了折才子而变得内涵深厚。 村落座北向南,有东西走向的上街、下街两条街道,折遇兰的老宅院子在下街的村中心。经历了数百年的岁月更迭、风雨沧桑,老宅院大门原来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连门楼、门扇也没有了,大门道也仅仅比两个人略微宽些,只有门口的一块上马石,一左一右两块刻有荷花图案的长方型石门礅,还在叙述着当年的风采。 怀着好奇、向往、探寻以及虔诚的心境,迈上三、四级石台阶,走进院子。老宅院里有正房五间,两开门,方石基础、方石柱架,蓝瓦出檐、竖木横梁,细密的窗格,双开的门扇,乡间普通朴实的清代民居建筑风格,毫无奢华富贵之气,倒是门前卧阳台石阶上,从石缝里长出的几丛叶儿嫩绿、花儿娇艳的牵牛花,蓬蓬勃勃地窜开来,别有一番意味。房子无人居住,房门紧锁着,我趴在窗台上从格缝间隙往里探望,仔细观察,总希望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甚至试图窥见折才子当年刻苦攻读、挥毫泼墨、著书立说的身影来。 折氏老宅院不大,东西各有一排厢房,院子里铺着赭红色间或青黑色的不规则石片。东房显然是新盖的,里面住有人家,故而院子里拾掇的干净利落。我们在院子里一边缓步徘徊,一边用身心体验,遥想当年折遇兰在这里起居生活,耕耘田垅,观云望景,寄情山水,顿时感觉到时空变幻,恍然间看到他在翠绿苍茫的山色中,在清洁雅静的院落里,写下了五首《山居杂咏》诗,其中有一首这样写到: 一从疏世事,终岁把犁锄。村色牛羊外,秋砧水石余。山深迟刈麦,潭冷不生鱼。倘有诗人至,犹堪剪韭蔬。诗句描写了田园生活的惬意自在,悠然闲适,甚至还有几分从官场归隐故乡的情绪,南沟村的山水养育了诗人,诗人的情感牵挂着南沟村。 折遇兰老宅院落西面,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的北面有十几间一溜排开的石碹窑洞,中间的却是一孔古老的石桥洞,可通往上街,钻过石桥洞,走上几十步,就是折遇兰老宅院的后墙,后墙当中砌着一块高约1米、宽约0.4米的赭红色石碑,碑上竖刻着“九龍山海鎮”五个大字,既没有题头,也没有落款,令人费解。我们问及73岁的老支书折发全,老人也不明就里,他说:“我听我爷爷说过,他们小时候就见过这块石碑在这里立着,究竟是甚的个意思,他也弄不清楚。” 令人不解的谜团还有:一根一人多高、粗粗的拴马石桩,与通常的立在大门口不一样,却是立在折氏老宅院后墙下的街对面,显得突兀,有些不合常规。 仔细琢磨琢磨,其实也不必要非得寻找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些是折氏奋斗成长的见证和实物,是历史的遗存和写真,任凭各人理解感悟,知之足矣。 折姓罕见,源于古代北方的少数民族,始聚居于陕西省府谷、山西省保德一带,折姓很小,即便现在在全国范围内也只有七八十万人。折姓虽小,但其宗族之人在中国历史上却有许多的豪门和将军。戏曲、小说中大名鼎鼎的杨家将杨业之妻佘太君就出于此族,她原名折赛花,“太君”是后来的封号,折和佘同音,后世演化为佘。 折发全老人讲:他们的先祖是大宋朝的名将折彦直,曾当过朝廷的大官枢密使,大概六七百年前,先人行医从府谷来到南沟村买房置地、成家立业。折遇兰的父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医生,后被平川地区的一位财主聘为药铺的坐堂先生,并带着小折遇兰给东家放牛羊讨口饭吃。财主家开有学馆专授其子侄,小折遇兰求知若渴,颇有心机,虽不能进馆读,但每日放牧之余,抽空立于书房外听先生讲课,时间一久,先生发现了折遇兰“偷”听课后,遂叫入书房考之,小折遇兰不慌不忙,对答如流,先生大为惊异,就收其为学生,并免费教授之。 折遇兰中举后,荣归故里,前往交城县塔梭村拜外家,谢娘亲,看望舅舅。当他穿着光鲜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帮随从,意气飞扬地来到舅舅家门上时,舅舅却紧闭大门,不让他进去。折遇兰吃了闭门羹,无奈只好怏怏而归,上堂来回及母亲,母亲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是去拜外家看望舅舅,应该执晚辈的礼,而你却摆出一副官儿的威风架子来!仔细思量一下,你舅舅会见你吗?” 折遇兰顿悟,遂脱官服,着布衣,不带随从,一个人虔诚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步一叩首向外家走去,全然不顾烈日当头,尘土满面,此举哄动乡野,观者如堵,乡亲们都为他的孝心举动和感恩之情打动,赞誉纷纷,感叹多多。折遇兰一步一叩头来到舅舅家门前,舅舅才打开大门将外甥接进屋中。 从南沟村到塔梭村,折遇兰一路叩头而来,一共走了“七里十八步”。“七里十八步”之举的典故在本地流传甚广,是折遇兰事母至孝、事长至尊的美谈。 南沟村还流传着折遇兰不少故事:小折遇兰捉秋蝉、老师梦老虎受惊;一百口大瓮引水为乡亲;自家养牛马供村人无偿使用;教母亲在南方巧吃枇杷等等。 村民的讲述充满激动和自豪之情,他的脸上流露着钦佩和虔诚,我由衷地感叹:南沟村的骄傲源自诗人的风采,源自深厚文化底蕴的传承。浓厚的文化底蕴,震撼了山谷,庄严肃穆的祖先风骨,引领着后人前行的脚步。 南沟村得天独厚,安静优雅,这里河水清澈可人,汩汩而流,山峦层层叠叠,翠绿葱郁,野花满坡盛开,五彩斑斓。当年折遇兰吟着:“磊磊涧中石,姬姬溪上月。月色多盈亏,石性固难夺。”的诗句迈出家门,路经大川的“仙人坪”,走出大山踏上仕途,深山飞出的俊鸟,从此天下扬名。 在南沟村里,我有了这样的想象:摆脱世俗的羁绊,彻底放松紧绷的身心,在这山青水秀之间,在这简洁静雅的院落里,坐在石凳上,沏上一杯清茶,安安静静地翻看折遇兰的《折霁山文稿》《看云山房诗稿》,用心灵与他交流交谈,该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事情呀。 村落是农耕文明的载体,它与质朴、传统、厚重紧密联系着,而南沟村除此以外,还有强大的人文文化,使这个小小的山间村落持久焕发出迷人的魅力,让许多人总想来此探询山村的内涵。 大川里有一个村落,村落里有一座老宅院,老宅院里有折遇兰的足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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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太原日报20141211;本文作者:武建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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