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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山西谍报秘档系列之九 乔亚——进山中学地下党领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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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山中学在赵宗复的领导下，成为阎锡山统治之下的一块红色基地。学校的进步师生在残酷的白色岁月里，用满腔的热情和热血，为着心中的理想秘密地奋斗着，尤其是在太原解放前夕，更是涌现出了许多慷慨悲歌的人物，乔亚就是其中之一。 2011年，在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之际，太原市委组织部推荐评选了100位为太原市解放和建设作出突出贡献的共产党员，和高君宇、张叔平、王瀛等英烈一起入选的，就有乔亚。1949年2月初，离太原解放不到3个月的时候，乔亚被面临灭亡已经疯狂的阎锡山部杀害，死时，年仅23岁。 1阎伪组织在进山中学的特派员为共产党员乔亚作保 在省档案馆，记者搜检到一份史料，是一份民族革命同志会进山中学分会让师生互相保证，确保非“伪装份子”（阎锡山将中共党员以及不服从自己统治的人都称为伪装分子）的保证书，其中，就有乔亚的保证书： 进山中学在隰县复校以后，阎锡山为控制学校，就命令进山中学成立民族革命同志会分会，强迫师生加入，且派驻特派员。但在赵宗复的巧妙引导下，进山中学分会非但没达到控制师生思想，监视师生行动的阎锡山本来目的，就连派驻在学校的特派员，也受到了赵宗复的影响及校内进步思想的教育。这些保证书，应该就是当年学校为敷衍阎锡山而做的工作。记者在保证书里，还发现了许多进步师生的名字。在60多年后再看，这成为一个讽刺，嘲笑着阎锡山的痴心妄想——以我们如今所知，乔亚当时虽然年仅21岁，但走上革命道路已经近10年了，入党多年，且当年成立中共进山中学支部，乔亚还是支书。 不过，21岁的乔亚，怎么走上革命道路就有10年呢？ 还真是这样。 1926年，乔亚出生在闻喜县衡水镇一个贫困农家里，小名叫玉合。5岁时，母亲就去世了，哥哥被外祖母领去抚养，弟弟过继给舅舅，只剩下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一心想培养他成才，勒紧腰带供他念了两三年学就再也难以为继，只好辍学在家。但贫苦困顿的生活没有磨灭了乔亚的志气，反而让他更加坚强，而且对美好的生活更加向往。 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全民族的抗日战争开始。当年8月，闻喜县牺牲救国同盟会组建抗日游击队，才十一二岁的乔亚就跑去给自己报了名。过了十来天，他父亲才知道消息，着着急急跑到县城叫儿子回家。然而，倔强的乔亚就是不肯——意料不到的是，没能劝回儿子的乔亚父亲，之后，也参军走上革命道路。1946年，已经成为120师一个排长的他，牺牲在陕北战场。父子两人从此再未相见。 兹保证，乔亚确无伪装份子嫌疑。如发觉伪装，愿负完全责任。 此致 进山中学 保证人进山校分会特派员任彬义 中华民国三十六年五月十五日 2赵宗复唯一破例没有考试，将乔亚招进进山中学 乔亚虽然参加了游击队，但有谁会让那么小的孩子上战场？闻喜县牺盟会游击队整编时，就把乔亚介绍到决死三纵队的前哨剧社。在那儿，他正式改名乔亚。在剧社，乔亚不断成长，处事老练，遇乱不慌。据说，有一次，前哨剧社在行军途中，指导员病倒，同志们找了两个民夫挑担架。走在半路上，民夫有点害怕，就想扔下担架逃跑。这时，乔亚走上前去，厉声喝止。看着这个威风凛凛的半大小子，两个大男人竟然听从了命令。这件事，让剧社的人对乔亚都刮目相看，再也没人小瞧这个孩子。 晋西事变中，阎锡山将枪口对准了和他一道抗日的战友。乔亚和一些战友被捕，幸亏有剧社领导温俭等营救才逃脱。他们又千里迢迢找到剧宣二队，继续革命。 剧宣二队，原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抗敌演剧队第二宣传队”，国共合作后，调入二战区，奉命又改称“抗日演剧宣传队第二队”，时为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的郭沫若、科长田汉是其直接领导，队内在这一时期又进入了许多共产党员，所以，虽然占国民党编制，但实际上已经是我党领导下的文艺团体了。 当时，剧宣二队驻地也在隰县，和进山中学算是“邻居”，身处同样的环境，有着同样的志向，这两个单位自然有着非常良好的关系，且默契地互相配合工作。 乔亚在剧宣二队年龄最小，队里面就想把他送到进山中学读书。队长王负图特地找赵宗复说情。赵宗复说，进山中学都是通过考试择优录取入学，这是一条硬性规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打破此条。王负图于是仔细地谈了乔亚的情况，让赵宗复深受感动，说：“今天我就破个例。”并考虑乔亚的年龄和文化水平，特意安排进师范班。 在进山中学的乔亚，如鱼得水，他是文体活动的积极分子，创办了进山剧团。上世纪40年代也就读于进山中学的翟凤仙老人说，“凡四十年代就学于进山中学的同学，谈论起乔亚，都会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无私、坦诚和热情。他具有一种非凡的凝聚力，能把各种出身不同的人都吸引到自己身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从事进步活动，当时有好几位阎锡山高级干部的子女，都曾受到他的影响，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3乔亚说，我们不完全属于自己 过了60多年，翟凤仙已经是87岁的垂暮老人，但乔亚在心中，形象面貌依然清晰如昨。她说：“乔亚个子不高，敦敦实实，性格开朗，善于团结人，脸上经常笑嘻嘻的，从没见过他发愁”。但除了表现给大多数人看的这一面，翟凤仙说，乔亚还有“有涵养，处事老练”的另一面。作为一个在阎锡山眼皮子底下做秘密工作的共产党员，他必须言行谨慎，以免为工作和同志们带来危险，即使面对个人感情也是如此。 翟凤仙和乔亚相识于1947年春天，经过一年多的接触，她越来越被乔亚的热情、进步所感染，慢慢地，萌发出一种朦胧的异样情感。而且，共同的理想和志向已经把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翟凤仙说，“他能给我力量、信心和充实的生活”。有一天，翟凤仙提出，希望和他建立一种超越同志感情和工作交往的关系。乔亚回答得很爽快，“我同意”，同时也说，“但我要请示组织，因为我们不完全属于自己。”“我们不完全属于自己”，这意味着，在乔亚心中，有比个人荣辱、生命和情感更重要的东西。他这么要求自己，也帮助其他人。那时，翟凤仙打入了民族革命同志会太原分会，也是阎锡山文艺团体“平宣团”中一个主要话剧演员，但老觉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有一次，她在乡下演出，买了一双只有农民才穿的牛鼻靸鞋，觉得自己很革命，很进步。但乔亚却批评她，说，“一个人是否革命，不在穿着打扮上。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你穿这样一双鞋，显示你的进步，可这是否适应我们处的环境？适应你的身份？这种‘特殊化’能不引起敌人的注意吗？” 那时，翟凤仙、乔亚他们把解放区称为“家”。翟凤仙在阎锡山统治区呆得很痛苦，很多次和乔亚说起想回“家”。乔亚还是告诫她：回“家”当然好，谁不想回“家”呢？可这儿也是重要的战场，许多工作都要有人做，从“家”里往这里派人很困难，我们这些同学，人熟地熟，就地潜伏，开展工作就方便得多。你不是已经团结了一些青年吗？这就是我们要求的思想影响工作。 4在太原城即将解放前,乔亚被特务残忍杀害 就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乔亚团结了许多同学，为党的事业、太原的最终解放做了许多工作。 乔亚在上学时，学校就考虑到他贫困，安排他在图书馆帮忙，毕业后，又留校在图书馆工作。所以，进山中学的图书馆就成了师生接受和交流进步思想的园地。 到了1948年上半年，太原已经被解放军包围，攻城在即，为了避免百姓伤亡，避免更多损失，获取太原城防的情报就成了所有在太原的共产党员的中心工作。但是，在阎锡山特务组织疯狂的进攻下，太原地下党几乎被摧毁，有的同志牺牲，有的被捕，有的撤离，这时，能接近阎锡山统治集团核心的赵宗复毅然承担起了这个任务。 赵宗复立即召集乔亚等人开会，安排部署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物色、选择、考察，他们建立起了这样一支队伍，观察地形和军事设施，查看明碉暗堡，搜集城防人员情报。因为赵宗复的背景，和活跃在各行各业的进山中学学生们的努力，太原城核心的军事情报源源不断地被搜集，又被送出去。 比如，当时阎锡山派人大肆构筑工事，迫使学校的教职员工去挖战壕，而乔亚为搜集这些情报，从不放过任何一个为敌人做工的机会。每逢去挖工事，总是抢着去，替同事去，每天晚上回来都疲惫不堪，依然要在遮挡的灯光下整理白天的所见，还请一起做工的进步教员回忆、核对，常常忙到深夜。 不幸的是，在几个月后，因为进山中学一个职员在送情报时被捕叛变，导致赵宗复被扣押软禁，乔亚和几位战友一起被捕。在一年多以前，乔亚就因为有“伪装嫌疑”而进过监狱，这一次，有了叛徒的口供，再要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因为赵宗复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其余同志已经被释放，而乔亚却被梁化之的副手、从中共叛变的特务头子徐端视为打开太原地下党的突破口继续关押。虽然受尽严刑折磨，但乔亚没向敌人吐露一个字。 翟凤仙曾去监狱看过乔亚，她回忆说，“乔亚还是那样乐观，那样斗志旺盛，他闭口不谈自己受刑的伤势和所处的恶劣环境，急切地希望得到外面的情况。当我把全国和太原的形势告诉他时，他兴奋得像个孩子，摩拳擦掌，准备和敌人进行最后的斗争。” 然而，在阎锡山统治集团即将灭亡的时候，白色恐怖愈发疯狂和残忍，包括乔亚在内的一大批中共党员、政治犯被敌人秘密杀害。那时，太原解放的曙光已经来临，乔亚他们却没能见到新中国的太阳。 太原城破后，赵宗复被组织营救，他要求去洗个澡。在淋浴下，想起了那么多的同志为太原城的解放付出了生命，他放声大哭，喊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乔亚。 2013年初冬，我去采访翟凤仙，结束的时候，整个过程都很平静的老人，突然哭着说“谢谢”，“谢谢你们采访我”，让记者手足无措——老人说，我们不能忘记革命先烈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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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山西晚报；本文作者：李遇 赵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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