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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交会立村的“卧龙庙”

 

 

 

 

 

  古交境内“龙王庙”十分普及,青龙、白龙、黄龙、黑龙、龙王、龙母、大龙、二龙……几乎村村皆有,唯独梭峪乡会立村有座“卧龙庙”。周围区县我几乎走遍,也未曾听到有卧龙庙。为什么只在会立村有座卧龙庙呢?听我母亲传言是这样的:

自古以来,有水必有龙,有龙必有雨。“龙自百丈潭中起,水从九重天上来”。咱们家乡的汾河之水是开天辟地而生,贯古通今长流的。历代汾河日夜奔流,水势滔滔,千古绝唱。不但载人载物,而且聚神聚仙。从前,太原古城的大批建筑木料也都是从宁武山、兴县山通过汾河水,由筏子运下去的。因为古代的汾河水还是原始生态。地质未损,工业没开发,矿业没开采,地下没有漏水,地上没有污染。汾河水源要比现在充足得多,流量少说也有现在的3倍。夏商周秦,汉唐魏晋,咱们家汾河两岸的妇女们,每当春夏之季,都习惯到汾河水边洗衣裳,小伙子们更习惯游泳耍水嬉戏弄潮,即便是少年儿童,也不免要到河边捕蛙戏水捉蜻蜓。

一年夏天,也就是七月的一天,日午正中,阳光灿烂,河水清澈,风平浪静。会立村一群中青年妇女不约而同走出街边,来到河畔。照惯例抱着床单、被罩、鞋袜、衣裳沿河边洗涮。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会正是河水温热,岸边好晾的良好时机。正洗中间,一股风起,猛然间抬头,忽见一庞然怪兽腾空而下,降落河边。头生犄角,大眼直瞪,全身是甲,鳞光闪烁,四足利爪,长尾高翘。一群妇女见状神情恐惧,心惊胆战,认为一定是糟了厄运撞了邪,引出妖魔鬼蜮伤害人。她们边呼边喊,胡拿拾闲,顺手抓起烂衣破裳,甚至破鞋烂袜,内裤脏物,不干不净一齐扑打。谁知这一打虽是不疼,臊气难闻,这个庞然大物当下就丝毫不能再动,因为它受了侮辱,马上便失了灵气。

一片呼喊声一下惊动出全村男女老幼。(因为至1980年之前,汾河水一直流经会立老村家门前边。)有年高岁大者左观右看,仔细推测,最后确认是一条下界的真龙,本该是吉祥的象征,因为没有宝气的地方他是不会降落的。这使大家大吃一惊,那群洗衣的妇女更是不知所措。因为在封建传统的旧中国,得罪了神就等于戳塌了天,一切后果不堪设想。一村人目瞪口呆,束手无策。龙本是住在天宫,掌管天地人三朝,护佑十方众生的特使。“出龙宫风调雨顺,坐宝殿海宴河清”,今日龙王出宫下界本是巡视民情,有求必应,有虐必惩,专为千家万户行云布雨,保得人间五谷丰登、十分收成。看到汾河会立弯紫光瑞气,福祉祥轩,地灵人杰,山水交融,这才下意识在此饮水休憩,振羽净身,停留片刻而远走高飞。不料被村中几个凡俗民妇、女流之辈不识泰山,将金身玉体玷污。

回过神来,大家恍然大悟,拿来锅碗瓢盆,水桶笤帚,用浪花上的纯净水为龙王沐浴净身,却无济于事。一连两三天香火爆竹、锣鼓喇叭、供奉祭祀、祈祷许愿,直到第三天正午时分,这条真龙总算领了民意,显了灵气,几番挣扎之后蓦然腾空跃起。全村男女老幼总算松了一口气,愉悦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是大家又都可以一眼看出,这条真龙的行踪总是有些缓慢,肢体总是不大灵便。果然起飞不远就又落到村西边的一墩土峁上,人们只好照前再磕头跪拜,祈祷许愿,然而这条龙却再无动态,红绫彩缎,摆设香案,整猪整羊供奉也毫无效应。最后一致决定,就在当地不离原位,给龙王修造一座豪华的龙宫,世世代代,祖祖辈辈,虔诚供敬,隆重祭祀就是。因为这条龙是在这里坐卧的,所以就将该龙宫起名“卧龙庙”。又因为最后坐卧那天是七月十五日,所以历代延传,就将阴历七月十五日定为本村的传统古节——卧龙盛会。届时,家家户户,香火厚重,吹拉弹唱,供奉龙王,年复年,岁增岁,年年岁岁无阻碍。以求村中人旺财旺事业旺,纳福纳岁纳吉祥。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美丽的传说都是由演义而装饰。人类历史总是在变迁中前进,人间事物总是在兴衰中更新,这才是宇宙的运行规律。在那战火纷飞、日伪侵略、烧杀掠抢的岁月中,在解放初期打神像、拆庙宇破除迷信运动中,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立四新,扫除一切牛鬼蛇神”的时潮中,这座色彩浓厚的传奇古庙三度受损,毁灭无遗,根踪无迹,祭祀活动亦停止多年。往日的庙址,已经变成今日的国道,客车货车载重车,一日24四小时穿梭不断,河南、河北、山东、陕西,东西交错,南北贯通,那条卧着的巨龙早已无处安神。经过千百年的风雨洗礼,寒来暑往,修心养性,为民请命、功若天高,这条龙早该脱胎换骨,重新归天去了。

改革开放以来,祭祀活动不断恢复。在党和国家的亲切关怀下,民间、民族、民俗文化不断弘扬,非物质文化遗产更得到了抢救、传承和保护。如今,会立村的“卧龙庙”只留古节未见古庙,周边以致村中年轻人只知年年有戏有歌舞,不知是昔日对天发誓,专为酬神,真龙护佑,但为后人。可是庙中两匹神马的传奇故事却永载古交文化史册,描述鲜活,生动逼真,千古流传。当今的汾河会立湾经农业学大寨时期的“江口壑工程”改造,已经由阴家沟滩直径永树曲直流而去,为村里空出万亩良田,修建种植,农耕养殖,楼房别墅,瓜果田园,造福后人,新农村建设更是全市领先。庙中的卧龙重入天宫鸟瞰天下,如今的会立早已换了人间,即便是火眼金睛,也难以辨出。

庙中主壁画仿真。炉峪口闫维顺1950年作

 

文来源:太原日报20141030;本文作者:王绪梅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4-1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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