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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长治“天下都城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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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长治县有一座“天下都城隍”庙，可一直无由探访。去年8月有机会去长治县，在老朋友的陪同下终于圆了这个梦。 汽车从县城韩店镇出来，沿途许多古老陈旧的民居、遮天蔽日的千年古槐，无不透出晋东南这块古老而又神奇土地上沉淀的历史人文气息。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城隍庙的“天下都城隍”。所谓都城隍，即城隍之都，就是统领天下的最大城隍。 “天下都城隍”的第一道山门十分雄伟壮观，为九级飞檐斗拱，再往前走是太极广场，得名于广场中央巨大的太极图，占地一万平方米，可容纳一万多人。由太极广场引向108级陡峻的青石“天梯”台阶，才能到达城隍庙。就在我们一阶阶向上攀登时，导游给我们讲了“天下都城隍”的来历。 他说，自古以来，“城隍庙”都是建在城里，可长治县这座城隍庙却建在离城十多公里的天紫岭上，而且还号称“天下都城隍”，为什么呢?据说，这“天紫岭”上原来只有一座小“山神庙”。相传，西汉末年，外戚王莽毒死汉平帝而篡位，建立新朝。汉平帝的皇后是王莽的女儿，生下一皇子刘秀，因怕父亲王莽加害于他，就着人密养。十多年后，事情不慎败露，王莽为斩草除根，欲杀外孙刘秀，危急时刻，在一个忠臣帮助下，刘秀只身连夜逃出长安。那时，刘秀还是个12岁的孩子。他隐名埋姓，受尽风霜饥寒，辗转潜逃到河南南阳一带，长大后起兵讨伐王莽。一次兵败后被王莽日夜追杀，这就是所谓的“王莽赶刘秀”。这天，刘秀逃到长治的“天紫岭”时，已是精疲力竭，无力再逃。眼看追兵将至，刘秀无奈，急忙钻进了这座“山神庙”。当时的“山神庙”已破旧不堪，当门被一个大蜘蛛网遮罩得密密麻麻，刘秀惊惶失措地闯进去，那蜘蛛网早已被戳了个大窟窿。他回头看见蛛网已破，不禁想道：“一会儿王莽贼人赶来，见蜘蛛网已破，定料我藏在此，岂能活命?”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到在山神像前祷告：“山神爷显灵，你若能让蜘蛛将网弥合，救我性命，他日刘秀登了龙位，定封你为‘天下都城隍’，让天下所有府、县的城隍都归你管。”言毕看时，那蜘蛛网已被一只大蜘蛛很快给补好了。不一会儿，王莽的人马到来，四下不见刘秀，便欲进庙内搜查，但一看蜘蛛网罩门，又无丝毫破损痕迹，便急忙向别处追去，使刘秀躲过了这场劫难。后来刘秀做了皇帝，不食所言，派使者到此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封此处山神庙为“天下都城隍”，并亲书匾额。然而他却忘记了那只蜘蛛的结网之恩，蜘蛛气得肚子鼓了起来，新任城隍急忙用带子把蜘蛛的肚子勒住才没胀破。后来刘秀听说此事，很是自责，就许诺蜘蛛可在任何地方织网。从此，天下到处可见大肚蜘蛛。“诸位一会儿上去，便可看到刘秀亲书的匾额‘天下都城隍’五个大字了。”导游还说，上党地区关于“王莽赶刘秀”的传说很多，如晋城有王莽岭、刘秀城等地名，就连椿树为何生长在悬崖、桑树为何裂开肚皮、骡子为何不能生育等，都和“王莽赶刘秀”有关。导游之言，无疑给“天下都城隍”又笼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让人不由得联想翩翩。 登完台阶，便进入城隍庙。城隍庙的院落不大，坐北向南，依势而建，是一座完整的四合院。分为上下院，下院中部为一倒座戏楼，两侧为化妆楼，东西有看楼。戏台屏风上书诸葛亮《出师表》，为民国时期书法家王鹤鸣所写。戏台两侧两根柱子题一副对联云： 非此庙何来汉家光武帝；惟斯神敢称天下都城隍。是啊！当年如果不是山神搭救，那有刘秀后来称帝之日？也正因为此庙有护主之功，才敢称天下城隍之都。了解此传说，便觉得此联真是一种高度的概括。 上院中部为正殿三间，进深六椽，梁柱之间镂空雕刻有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武将骑士以及戏剧故事人物等。正殿所供奉的，正是被刘秀从山神职位晋升上来的城隍神。我们虔诚地站在神桌前，只见这位城隍神面目慈祥和善，同许多地方的城隍神那狰狞可怕的面目形成强烈对比。据介绍，这位尊神的任务，是“剪恶除凶、护国安邦、赐福降祥、抗旱防涝、管领亡灵、超度众生”，当然要同其他地方只管恶魔的众城隍不同了。神前的供桌上摆满了供品，敬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殿前门两侧有一副对联云： 蛛网弥合典故千秋传唱；民心向善香烟百世缭绕。这副对联，解释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这座城隍庙香火不绝千秋传唱。正殿的左侧为马王殿，右侧为娘娘殿，东西有厢房。殿上方的匾额，题有“天下都城隍”五个有颜体风格的大字，确实笔力雄健，古朴厚重，但后面的题名是“有宝”，这“有宝”是谁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光武帝刘秀。 据庙廊里清乾隆年间重修都城隍庙碑记载：都城隍之神，东汉敕封者也，由汉而来千有余年矣……据光绪十年重修庙碑记载：“光武奉命巡行河北，遭王莽之乱，经此逃避入庙，祷神曰：惟神暗中庇佑，日后大宝登基，封神‘天下都城隍’。及帝，握赤符乘龙遂降，封之。”于是，“天下都城隍”就这么一代一代地流传至今了。看来此庙确实是从汉代建起来的，而且传承至今。虽然地处偏僻，但它名声远扬，香火不断。尤其是农历五月初一庙会期间，唱戏的不请自到，主动给城隍老爷唱三天大戏。海内外善男信女群集于此，热闹空前。 出正殿的后方，是城隍庙的上院，上院的主殿是灵霄宝殿，里面供奉着道教最高的三位尊神：玉清大帝、上清大帝、太清大帝。值得一提的是，近年在城隍庙的东侧修建了一座“光武行宫”，行宫内有九龙壁和光武帝刘秀的塑像，九龙壁背面题写有《光武赋》，称刘秀是中国历史上最有作为之一的皇帝，他戎马倥偬，文武兼备，堪称一代英主。塑像英武高大，身穿戎装，左手按剑，目视远方。这就把历史的真实同神话传说结合到一起了，真也？假也？是也？非也？ 我信步走出后院的山门，俯瞰上党山水，可眺百里之远，只见山峦重叠，云雾缭绕，山下一片片“新农村”清晰可见，果然一派奇山秀水。 归来整理典籍，方知历史上根本没有“王莽赶刘秀”之说。从王莽篡汉到他被绿林军所杀，共有17年，在这期间，王莽始终未走出长安京城半步。刘秀确系高祖刘邦的九世孙，但到刘秀的祖父时早已流落到南阳安家，刘秀也落魄为一介布衣。他同王莽既没有姻亲关系，更非汉平帝的皇子。新莽末年，刘秀与兄刘縯在家乡参加了绿林军，此军拥立另一皇族之后刘玄做了更始皇帝，后刘秀与更始政权决裂，在河北鄗南称了帝。从刘秀起兵到王莽被杀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同王莽军的战争也仅发生在河南省中南部和湖北省北部，根本未到过山西，王莽恐怕在死前都不曾见过刘秀，更别说去追赶他了。历史上确有人“赶”过刘秀，但此人不是王莽，而叫王郎，而王郎乃河北邯郸一个算命先生，他诈称自己是汉成帝的私生子，在反王莽混乱中自称皇帝。他在与刘秀争权的斗争中曾悬赏捉拿过刘秀，刘秀兵败时也确被他追赶过，后来王郎被刘秀所诛杀，但这同“王莽赶刘秀”根本是两回事。 历史上根本没有的事为什么被传得活灵活现，而且碑记史书记载凿凿呢？这可能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一个文化现象。 首先，篡皇权夺皇位，这在中国传统观念中是大逆不道的，所以历代帝王都把自已扮成是上天的儿子，即所谓“天子”，夺来的权也说成是“君权神授”。所以，刘秀是汉平帝之子，遇难即有天神相助的神话也就应运而生了。其次，皇帝豢养的御用文人，把历史史实改头换面，穿凿附会，移花接木，如把“王郎赶刘秀”演变成“王莽赶刘秀”之类写进史书并加以宣传，老百姓不了解真相，只从小说和戏剧中了解历史，这不就将错就错了吗？再次，由于科学不发达，老百姓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许多现象不理解，往往把希望寄托于神，把世间许多变化看作是神在主宰，更使这种谣传代代沿习。如关于“王莽赶刘秀”的故事，在河北、河南、湖北等地也广泛流传，并且衍生出如蝼蛄救主、猛虎救驾、椿树封王、老子降妖、猴王舍身等神话故事。这可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然而，透过神话、传说、民俗这些现象，我们还是可以看到广大人民群众追求正义、反对邪恶，希望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国家安泰的美好企盼，当地政府举办“中华千秋和谐‘天下都城隍祈福节’”，也是顺应民意、推动旅游、发展经济的一项善举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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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太原日报20140630；本文作者：柳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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