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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念国学大师姚奠中

 

 

 

 

 

  “雄才博学百年身,四海堂堂第一人。我敬寿翁千盏酒,梅花愈老愈精神。”冯其庸为姚奠中老先生作的诗,正是对姚老的写照。姚奠中先生的诗、书、画、印被誉为“四绝”,在海内外学术界、书法界享有崇高声望。姚奠中先生有《中国文学史》、《庄子通义》、《中国古代文学家年表》、《南北诗词草》、《姚奠中论文选集》、《姚奠中诗文辑存》、《姚奠中讲习文集》等文史哲方面的著述。

    姚老生前以“老樗”自喻,一是自谦,二是对他祖宅老椿树的感恩。姚老画室的门楣上悬有一匾:亦曲园。章太炎的老师俞樾在苏州有一处花园,状如曲尺,故称曲园,暗喻“曲则全”,自号曲园居士。姚老的后院也有一个花园,园中小径曲曲弯弯,是以附庸太师爷,故取名“亦曲”。由是,在得知姚老辞世的消息后,我们第一时间约请我省著名作家、《姚奠中》一书作者王东满先生及知名学者介子平先生撰文,编辑《姚奠中:百年老樗半世曲园》专题缅怀姚老。

 

追怀

为人为学称双馨

                                 王东满

    撰写《姚奠中》这样一部传记书稿是我不曾想过的,或者说我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直到姚老的女儿姚力芸突然打来电话,说姚老在一些社会友好与弟子们的说服下,决定将自己近百年人生经历与从教治学经历写传了,而且经过再三考虑与选择,决定请我来写。

    姚奠中先生是我仰慕已久的大师级硕学通儒,然而真正结识姚奠中先生却是不久之前,我带着刚出版的我的诗词书法集,在闫凤梧教授的引荐之下,第一次登门请教。及至接受邀请正式同姚老交谈并翻阅了姚老的年谱之后,我有点胆怯了,犹豫了:如此浩大的工程,我能完成得了吗?且不要说完成得好。但同时又更加清晰地感到,完成这样一部书稿,具有无可估量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第一,姚老有着近百年的人生阅历,正是近代中国社会内忧外患交织,大嬗变、大动荡、大变革的百年。姚老的经历本身就是折射中国近现代史的一面镜子,其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传记文学作品本身;

    第二,姚老作为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的唯一健在的七个研究生之一,从章氏国学讲习会第一次受命走上讲台,执教讲课,辗转苏、皖、渝、黔、云、晋等多所大专院校,把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教育事业,创造性地总结了许多宝贵的教学经验,培养了大批人才,是真正的大师级教授、教育家;

    第三,姚老师承章门,专治诸子,弘扬国学,其学术成就历历在案,是当今稀有的国学传承人;

    第四,姚老博学多才,才艺学识是多方面的,他的诗词作品,他的书画艺术,几乎伴随着他的教学与学术道路,不断开花结果,为他的人生做了最美好的点缀。尤其是他精湛的书法艺术,使他成为当今中国书坛独树一帜的大家之一;

    第五,姚老一生历尽坎坷,磨难不断,但他无怨无悔,百折不挠,忠诚于教育事业,坚守着做人为文之道,人品文品,道德风范,高风亮节,如光风霁月,堪为人师。直到今天仍然“回首惭前哲”,毅然将自己积攒的“一点钱”捐献出来,设立“姚奠中教育基金”,扶掖晚辈后学,资助国学研究事业。“此举不仅在我省,而且在全国也是一个首创”。如此高尚的民族责任心,令人感动而敬佩。等等。为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硕学通儒立传,分明不是姚老个人的事,应当是教育界、学术界、文学艺术界乃至全社会的一件大事,其学术价值、艺术价值、文学价值、社会价值、现实意义与历史意义等,远远超出一部传记作品。

    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油然而生。面对一座智慧丰蕴的高山,我决定迎难而上!

    我一边开始搜集关于姚老的资料,一边开始采访姚老,也就是听姚老自己谈。姚老身板笔直,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记忆清晰,讲话还爱激动,说到开心之时,常常禁不住前仰后合,朗声大笑,这是非常难能的幸事。然而,姚老毕竟是一位在人生旅途艰难跋涉近百年的高龄老人了,不能让老人讲的时间长了,累了。所以我们约定每个星期采访二三次,最多不超过四次,每次不超过两个小时。仅采访姚老就花去一年多时间。老人对早年之事记忆非常好,有时一件事,能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讲一两个小时而不完。还常常因为我的长治口音与他的晋南口音相去甚远,加上老人有点耳背,听不明白,不得不借助“笔谈”。后来就成了一个习惯,每次采访开始,姚老总要在我们面前准备一张纸与一支笔。

    采访完了,资料还在搜集中。搜集资料,阅读资料,辨伪索证,难题重重。但姚老的基本轮廓已经在我心目中渐渐清晰起来。于是就又突显出一个问题:定位。姚老是集教授、学者、诗人、书画家于一身的大家,为其立传,作者的主观意识(或者说着笔)应当有个主次从属之分。经过同一些比较了解姚老的学者、专家、同事和姚老的大弟子有意无意地征求意见,以及向姚老本人请示,最后定位教授、教育家为主领,即以姚老的从教脉络——教学经历、思想、经验、业绩等为主线,统领学术、艺术等领域;以姚老的人生经历为主线,贯穿其学术成就与文学艺术成就。

    搜集资料是件大难事。江山更迭,人世沧桑,姚老当年在过的许多单位早已不复存在,甚至地名都“革故鼎新”,找不到当年一砖片瓦。姚老接触的大学者、大教育家很多,(多已不在世),但他的年谱中往往只有两个字,某年某月与某某“定交”。为了向读者交待清这两个字的内涵,就要折腾多少个日夜。还有,一些资料中同一件事记述不一,这又得去费力“辨伪”取真。当然,即使是姚老自己回忆讲述的,也难免有前后不一致的时候,毕竟是年迈老人的回忆。好在姚老还有一些日记可查。

    还有个书名问题。因为在一些学术或教育界的大家给姚老的书信中,时见尊其为“鸿儒”(如周汝昌)、“大师”、“泰斗”等敬称,后来编辑审稿后兴奋地说,姚先生才是真正的大师,而且是当今凤毛麟角的大师。即拟了《大师姚奠中》、《姚奠中》、《姚奠中传》三个书名供选择。我将此三个书名念给姚老,请他决定。姚老一听“大师”二字,便哈哈大笑,又摇头又摆手,连声说,别大师了!别大师了!担不起……担不起……那个神态正好由摄影师李明给抓拍下来,非常生动。最后选定一个不加任何包装的《姚奠中》。也是我心中的选择。

    2007818日开始动笔,到2009228日,终于断续写出第一稿,即呈请姚老审读批改。姚老这一审读就又是半年多时间。中间我婉转催过两次。姚老无奈地说,一是他本来就看得很慢,一天只能看一两千字;二是找他的人太多,还有一些社会活动。等等。我说您下个决心闭门谢客。姚老笑笑说,不成啊!我这个门从来都是有叫即开,不能违了先例。无奈只好耐心等待。姚老的认真使我感动与自责,洋洋四十五六万字的书稿,姚老非但一字一句地看,而且还用近似五号字的朱笔,在行间字缝中加以批改,甚至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放过。好在姚老的字无论毛笔抑或圆珠笔写的,我差不多都能辨认,于是我又依照姚老的批改意见,逐一增删修改。

    撰写《姚奠中》书稿是我从事写作以来最好的一次历练,我虽然付出了许多,但同时也学到了更多。我虽然感到沉重的压力与艰辛,但更为自己从姚老那里学到许多治学、为文、做人、文史、艺文等多方面的收获而欣慰。尤其是姚老的人品文品,是我学习的楷模,永远引以为范。

    我曾有一首诗《敬酬姚奠中老》,可见这位九秩老人学识人品与精神风貌之一斑,特抄录于后,以志景仰敬爱之情。

    为人为学称双馨,桃李不言天下尊。寿若精金坚且美,学如瀚海广而深。一枝秃笔矜高古,两袖清风布士林。墨舞龙蛇迎晚照,气扬神飞暮天云。

追怀

为人为学称双馨

                                 王东满

    撰写《姚奠中》这样一部传记书稿是我不曾想过的,或者说我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直到姚老的女儿姚力芸突然打来电话,说姚老在一些社会友好与弟子们的说服下,决定将自己近百年人生经历与从教治学经历写传了,而且经过再三考虑与选择,决定请我来写。

    姚奠中先生是我仰慕已久的大师级硕学通儒,然而真正结识姚奠中先生却是不久之前,我带着刚出版的我的诗词书法集,在闫凤梧教授的引荐之下,第一次登门请教。及至接受邀请正式同姚老交谈并翻阅了姚老的年谱之后,我有点胆怯了,犹豫了:如此浩大的工程,我能完成得了吗?且不要说完成得好。但同时又更加清晰地感到,完成这样一部书稿,具有无可估量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第一,姚老有着近百年的人生阅历,正是近代中国社会内忧外患交织,大嬗变、大动荡、大变革的百年。姚老的经历本身就是折射中国近现代史的一面镜子,其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传记文学作品本身;

    第二,姚老作为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的唯一健在的七个研究生之一,从章氏国学讲习会第一次受命走上讲台,执教讲课,辗转苏、皖、渝、黔、云、晋等多所大专院校,把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教育事业,创造性地总结了许多宝贵的教学经验,培养了大批人才,是真正的大师级教授、教育家;

    第三,姚老师承章门,专治诸子,弘扬国学,其学术成就历历在案,是当今稀有的国学传承人;

    第四,姚老博学多才,才艺学识是多方面的,他的诗词作品,他的书画艺术,几乎伴随着他的教学与学术道路,不断开花结果,为他的人生做了最美好的点缀。尤其是他精湛的书法艺术,使他成为当今中国书坛独树一帜的大家之一;

    第五,姚老一生历尽坎坷,磨难不断,但他无怨无悔,百折不挠,忠诚于教育事业,坚守着做人为文之道,人品文品,道德风范,高风亮节,如光风霁月,堪为人师。直到今天仍然“回首惭前哲”,毅然将自己积攒的“一点钱”捐献出来,设立“姚奠中教育基金”,扶掖晚辈后学,资助国学研究事业。“此举不仅在我省,而且在全国也是一个首创”。如此高尚的民族责任心,令人感动而敬佩。等等。为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硕学通儒立传,分明不是姚老个人的事,应当是教育界、学术界、文学艺术界乃至全社会的一件大事,其学术价值、艺术价值、文学价值、社会价值、现实意义与历史意义等,远远超出一部传记作品。

    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油然而生。面对一座智慧丰蕴的高山,我决定迎难而上!

    我一边开始搜集关于姚老的资料,一边开始采访姚老,也就是听姚老自己谈。姚老身板笔直,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记忆清晰,讲话还爱激动,说到开心之时,常常禁不住前仰后合,朗声大笑,这是非常难能的幸事。然而,姚老毕竟是一位在人生旅途艰难跋涉近百年的高龄老人了,不能让老人讲的时间长了,累了。所以我们约定每个星期采访二三次,最多不超过四次,每次不超过两个小时。仅采访姚老就花去一年多时间。老人对早年之事记忆非常好,有时一件事,能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讲一两个小时而不完。还常常因为我的长治口音与他的晋南口音相去甚远,加上老人有点耳背,听不明白,不得不借助“笔谈”。后来就成了一个习惯,每次采访开始,姚老总要在我们面前准备一张纸与一支笔。

    采访完了,资料还在搜集中。搜集资料,阅读资料,辨伪索证,难题重重。但姚老的基本轮廓已经在我心目中渐渐清晰起来。于是就又突显出一个问题:定位。姚老是集教授、学者、诗人、书画家于一身的大家,为其立传,作者的主观意识(或者说着笔)应当有个主次从属之分。经过同一些比较了解姚老的学者、专家、同事和姚老的大弟子有意无意地征求意见,以及向姚老本人请示,最后定位教授、教育家为主领,即以姚老的从教脉络——教学经历、思想、经验、业绩等为主线,统领学术、艺术等领域;以姚老的人生经历为主线,贯穿其学术成就与文学艺术成就。

    搜集资料是件大难事。江山更迭,人世沧桑,姚老当年在过的许多单位早已不复存在,甚至地名都“革故鼎新”,找不到当年一砖片瓦。姚老接触的大学者、大教育家很多,(多已不在世),但他的年谱中往往只有两个字,某年某月与某某“定交”。为了向读者交待清这两个字的内涵,就要折腾多少个日夜。还有,一些资料中同一件事记述不一,这又得去费力“辨伪”取真。当然,即使是姚老自己回忆讲述的,也难免有前后不一致的时候,毕竟是年迈老人的回忆。好在姚老还有一些日记可查。

    还有个书名问题。因为在一些学术或教育界的大家给姚老的书信中,时见尊其为“鸿儒”(如周汝昌)、“大师”、“泰斗”等敬称,后来编辑审稿后兴奋地说,姚先生才是真正的大师,而且是当今凤毛麟角的大师。即拟了《大师姚奠中》、《姚奠中》、《姚奠中传》三个书名供选择。我将此三个书名念给姚老,请他决定。姚老一听“大师”二字,便哈哈大笑,又摇头又摆手,连声说,别大师了!别大师了!担不起……担不起……那个神态正好由摄影师李明给抓拍下来,非常生动。最后选定一个不加任何包装的《姚奠中》。也是我心中的选择。

    2007818日开始动笔,到2009228日,终于断续写出第一稿,即呈请姚老审读批改。姚老这一审读就又是半年多时间。中间我婉转催过两次。姚老无奈地说,一是他本来就看得很慢,一天只能看一两千字;二是找他的人太多,还有一些社会活动。等等。我说您下个决心闭门谢客。姚老笑笑说,不成啊!我这个门从来都是有叫即开,不能违了先例。无奈只好耐心等待。姚老的认真使我感动与自责,洋洋四十五六万字的书稿,姚老非但一字一句地看,而且还用近似五号字的朱笔,在行间字缝中加以批改,甚至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放过。好在姚老的字无论毛笔抑或圆珠笔写的,我差不多都能辨认,于是我又依照姚老的批改意见,逐一增删修改。

    撰写《姚奠中》书稿是我从事写作以来最好的一次历练,我虽然付出了许多,但同时也学到了更多。我虽然感到沉重的压力与艰辛,但更为自己从姚老那里学到许多治学、为文、做人、文史、艺文等多方面的收获而欣慰。尤其是姚老的人品文品,是我学习的楷模,永远引以为范。

    我曾有一首诗《敬酬姚奠中老》,可见这位九秩老人学识人品与精神风貌之一斑,特抄录于后,以志景仰敬爱之情。

    为人为学称双馨,桃李不言天下尊。寿若精金坚且美,学如瀚海广而深。一枝秃笔矜高古,两袖清风布士林。墨舞龙蛇迎晚照,气扬神飞暮天云。

 

百岁老人的“手语”

                                  王东满

    有些日子没有去看望姚奠中老人与张颔、林鹏老人了,心里总惦着。近日将《文坛春秋》与《王东满诗词书艺》等要发的文稿编发之后,有两日空档,便决定先去看望姚老。那日天气阴沉,姚老住的是老宿舍楼,又是一层,光线更暗了许多。不过客厅显然是换了新沙发家具,感觉异常整洁清新。家里人正忙着准备给姚老洗澡,可是姚老午睡还未醒来。姚老的女儿力芸说,不好意思,正要给他洗澡。您有没有要事?我说,没事,我就是有些日子没过来,想来看看姚老,没有别的事情。力芸说,今天不知怎么了,睡的时间太长。澡盆已经放好水,就等着给他洗澡。力芸陪我和妻子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姚老的身体,姚老基金会的一些事,还有省里要为姚老和张颔、林鹏三位老人举办书法联展,正在筹办,她这几天特别忙等。一边招呼保姆看看姚老睡醒了没有。我感到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正欲告辞,力芸突然想起问我,王老师!还有个事,你存的《姚奠中》一书还多不多?我回答说,要书的朋友特别多,我存的也不多了。力芸说,是这样,好多读者反映书店买不到书(《姚奠中》),我这里的书(《姚奠中》)也不多了,读者纷纷要求再版,正好北京有一家文化公司愿意重新包装再版,你看可不可以?力芸此说,我深有同感,不断有读者问我哪里能买到此书,甚至有的读者通过我的朋友向我求书。但要再版,特别是由别的什么文化公司再版,我可作不了主。我说,这得同人民文学出版社联系,因为关系到版权问题。

    谈话间,姚老睡醒了。没待我站起来,只见姚老穿着睡衣,在保姆和家人的陪伴下已经缓步走出通往卧室的小门,既未拄杖,也未让人掺扶,腰板微微向前探着,面色白晰透红,目光有神,不知者真不敢想象是一位百岁老人。我本来不想打扰老人的,因为姚老的卧室离洗澡间隔着客厅,待姚老走到客厅时,我还是禁不住下意识地迎上去,且故意将脸伸到姚老面前,想看看姚老的视力与反应。让我欣慰的是,姚老居然十分敏锐地认出我,眼睛一亮,惊喜地“哦”了一声。说,是你!你来了!同时伸过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因为怕他着凉,我只是说了一句,“我来看看您,姚老您快洗澡”,便欲抽身闪开。姚老依然握着我的手不放,我能感到他的手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直到大家纷纷催他别着凉,快洗澡,我感觉到姚老的双手分明特别用劲握了一下,才慢慢松开。这用劲一握,分明是姚老的“手语”,无言胜有言,一握两心知。

    我每次来看望姚老,姚老总是这样,握住我的手久久不放,直到一步一步送到门口。我会清晰地感触到有一股热力瞬间贯通全身。此刻虽然只是一人一句不能再简短的话语,不能再匆匆的会面,但我感觉出这位百岁老人的双手,还像以往一样有力,一样饱含着无限真诚与丰富的感情,似述说着千言万语,尤其是那特别“使劲一握”,犹如这位百岁老人告诉我,春风大雅润万物,大爱尽在不言中。

 

追思

“出乎其外”的大家功夫

                                  介子平

    “书法大家”的界说是个主观的厘定,却也合理,至少在他们所从事的领域、我们所关注的范畴出类拔萃,卓尔翘楚。然而,技艺如其高视阔步、不同凡响的比肩者多矣,何以唯有他们被公举为大家,而其他人只得分际于鸿沟以外呢?

    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中有言曰:“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诗词如此,书画亦然。为此,张大千在谈到作画与读书的关系时也说:“作画如脱欲气、洗浮气、除匠气,第一是读书,第二是多读书,第三是有系统地、有选择地读书。”入乎其内者夥,出乎其外者寡,而能出乎其外者,即为大家。

    支撑其出乎其外的因素很多,但人品之高洁、操行之高蹈、学问之高湛、见识之高明必不可少。

    姚奠中先生乃章太炎先生的关门弟子,姚先生以小学为基础的治学思想,集文化使命感与社会责任感于一身的现实关怀,融通百氏的大儒风范,遗风即承自章先生。姚先生是名副其实的集学者、诗人、书法家、画家、篆刻家、教育家于一体的大家,诸多成就所体现出的,乃传统学者追求的人生境界与人格境界。此般境界与人格,使之束修行止,高风亮节,与之相处如沐春风,如闻天籁。此种境界与人格更代表了一种文化指向,标明了身心健康的精神走向。纵如此,姚先生仍手不释卷。偶立雪于姚门,先生正在隔壁屋内日课般阅读,本想待先生间歇时有话可说,但一个时辰后先生仍入定不起,终因不忍强扰而悻悻然不遇。一次与姚先生的高足李星元聊天,谈及家乡人士前来探望,惊叹不已先生的读书劲头,姚先生道:“不读书,没有饭吃。”似戏言,却至理。

    诗文书画,其事不一,其理则同,善读书者,不难一隅三反,触类旁通。读书养性,书画养心,不读书而能臻绝品者,未之见也。读书多,造诣深,老练世故,遗落尘累,降去凡俗,翛然物外,下笔自高人一筹。诸位大家书画作品之精深、之瑰玮在此暂且不论,仅就其“出乎其外”的功夫而言,衔华佩实,金相玉质。书画只是其业余,而仅就业余而言,常人终其一生、竭尽所有不可企及,何故?这便是“出乎其外”的要旨了。“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诗外功夫何在,无疑诸大家已将其具体化了。

     挽联内容:

    问学砚边如坐春风人瑞咳唾滋朽木;祭灵庭下犹闻鸠杖通家涕泗挽慈翁。

    注释:

    咳唾:《庄子·秋水》:“子不见夫唾者乎?喷则大者如珠,小则如雾。”又见《后汉书·赵壹传》:“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

    鸠杖:《后汉书·礼仪志中》:“玉杖,长九  尺,端以鸠鸟为饰。”鸠杖,在先秦时即为有长者地位的象征;汉代更以拥有皇帝所赐鸠杖为荣。

天丧斯文 薪尽火传——追思恩师姚奠中先生

    还有4天就是2014年,在这个年末岁首的日子,太原骤然降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突然,我接到姚奠中先生儿子姚二云的电话,他哽咽着说,其父已于当日(20131227日)凌晨在家中逝世……我的心骤然发紧,一股酸楚涌了上来,姚奠中先生那永远挂着慈祥微笑的面容伴着一件件往事浮现在脑海……

    1972年,我作为“文革”期间的首批工农兵学员,进入了山西大学数学系,由于担任学生会主席,自然和同学们的交往就多了一些。在同学中,有一位北京插队学生张志毅和我处得非常好,几乎无话不谈,他当时正和姚先生的爱女力芸热恋,经常拉上我去先生家串门,从此与先生全家结下了一生之缘。

    我虽然学的是数学,但自幼酷爱文学和书法,20岁左右就在报刊上发表诗文,“文革”期间还抄写大字报、为当时流行的墙报画报头,但没有书画基础,只是信马由缰而已。得识姚先生后,亲聆教诲,耳濡目染,才使我的书法真正走入正途。正如先生在为《李顺通书艺》所做序言中说的那样:“顺通在山大就学期间酷爱书艺,常来敝寓求教,他与我的家人有通家之好……”先生不仅教我学问,教我写字,而且还多次将自己书写的精品赐给我作为范本。先生的书法大多以自己的诗文为主。我现在保存先生的三幅作品分别为:1975年于神头村所写的“天池潜出金龙水,流入桑乾下海河,曾使冀中成泽国,今朝喜唱战洪歌”;1981年于武汉市参加古代文论会所写的“胸有昂藏气,发言类变风,迟徊赤壁下,高唱大江东”;2011年所录《庄子·内篇》中的“惟道集虚”。斯人已去,现在这些作品都已经成为我的传家之宝。

    姚奠中先生作为我国著名的国学大师,奖掖后进,殚精竭虑,积极推动中华优秀文化和三晋特色文化,展现出崇高的风范和高尚的情操。2011818日,先生以99岁高龄亲自出席山西中华文化促进会成立大会,令在场的省领导和与会嘉宾由衷赞佩。同年1010日,我陪令政策主席登门拜访姚先生时,先生拉着令政策的手说:“三晋文化源远流长,不仅文物古迹多,而且群星璀璨,历史上有许多杰出的仁人志士,你们文促会要多做工作,把他们的精神和优秀文化传承下去,不能‘见物不见人’。”此后,先生还多次对文促会的工作给予关注和指导。

    去年1224日,我将姚先生患病的消息告诉令政策后,他当即和我到山西大医院探视。在特护病房,力芸向我们讲述了先生住院期间,每天醒来都一如既往给身边的亲友讲述历史,笑谈孔孟老庄,充分展现了一代鸿儒面对生老病死的达观态度。

    天丧斯文,薪尽火传。在向姚先生告别时,令政策痛心地对我说:“姚老先生是当代三晋人民,特别是知识分子群体的楷模和骄傲!”姚先生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我深信,他的精神和学养必将代代相传,汇入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长河中。悲痛之余,我撰写了一幅挽联:“问学砚边如坐春风人瑞咳唾滋朽木,祭灵庭下犹闻鸠杖通家涕泗挽慈翁。”其大体意思是:我常常向先生求教学问和书艺,每每听到先生的教诲,如坐在春风里,百岁老人咳唾成珠,滋养着我和同仁们的进步;今天祭拜在灵堂之下,好像又听到先生走来的手杖声,让我这个有两代之谊的弟子,怎不涕泪交加思念慈祥的先生呢?以此作为对先生永久的怀念。

    (李顺通 作者系山西中华文化促进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山西省书法家协会顾问、山西大众书画院常务副院长,曾任省劳动保障厅厅长、省政府副秘书长、省人大内务司法委员会主任)

走进姚老的世界

    与姚老结缘,是在2006年山西大学“姚奠中艺术馆”开幕和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姚奠中书法展”暨姚奠中书艺研讨会时。因为筹备与讲解工作,我得以开始与姚老接触,并经常出入姚府。姚老曾与我握手说:“辛苦,有功。”我答:“责任,福分!”

    有人说,在对姚老的宣传上,我是出力最多的一个。姚老自己也说我是他的宣传部长。姚老的全部诗作631首,我全部熟背。也许我不能算作他真正意义上的弟子,我是他永远毕业不了的学生。但我愿以姚老的门人自称。我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门人、学生对老师的感情,完全可用“膜拜”来形容,我为他着迷,更自认与他情同父子。姚老逝世,如果我不去扶棺守灵,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

    我有机会了解一些别人无法了解到的姚老的方方面面。在多数人看来,姚老是大师,高山仰止。而我更想告诉大家的是,姚老,他更是你身边一位有血有肉、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姚老一生,能自己动手的决不麻烦别人,有一次在忻州疗养,我看他事事听从服务员的安排,完全不挑剔,就说:“您可真是个听话的好老头儿!”他说:“既不能令,何不从命!”我常常和姚老开玩笑,姚老总是笑呵呵地对以极其巧妙智慧的答复。比如我说:“您是大师,往后我可就啃您吃您啦!”姚老笑答:“一起去啃孔孟吧。”有一次我问他:“姚老,您听别人背您的诗,高兴不?”姚老不正面答,却反问:“李白要是活着,听别人背他的诗,高兴不?”

    有一次,一位名气很大的国学学者特意从外地来拜访姚老,说是要向姚老请教。我恰好在场。学者在姚家坐了50分钟,其中有45分钟其实都在谈他自己的观点,滔滔不绝。姚老只是笑眯眯地听,一言不发。学者走后,姚老问我:“他来干什么了?”“不是来向您请教吗?”“他得到什么了?”“他机票钱都白花了。”姚老笑着不说话了。

    在我看来,姚老是天下第一潇洒人。他胸中全无芥蒂。曾有人问他在“文革”磨难中想到过自杀没有,害怕过没有,姚老摇头。他说过,要多看光明面。鲜花和垃圾都有,如果你有能力,就多清理垃圾,如果无力清理垃圾,就自己多看看鲜花。若问他最难过的事是什么?他说,不让他上讲台他就不高兴了。

    姚老夫人仙逝后,姚老曾大哭一场,只哭这么一场,第二天他对子女们说:“不难过了,你们也不要难过。”他曾赋诗两首悼念夫人——《伤逝》《梦醒》,感人至深。

    有人说姚老您这么高寿真让人羡慕呀,姚老答:“其实我更羡慕你们的年轻!”

    以前有位省领导去看望姚老,祝他长命百岁,姚老则笑答:“虚度了,超指标了。”

    姚老的谦虚大度,无人能比。2006年出版他的文集,本要名为《姚奠中文集》,他不同意,一定要以《姚奠中讲习文集》定名。

    姚老以出世精神做入世事业。他的书法展,起始语题字,语出他最喜欢的《庄子》“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结束语题字,写的则是“书不尽言,言不尽义,无可奈何”。在每个整寿日,姚老都会做首关于自己的诗。仅举几首:“八十之年,忽焉已至。蓦然回首,恍若隔世。坎坷蹭蹬,曾无芥蒂。不见成功,忧思难已。寄情文史,余力游艺。聊以卒岁,忘年存义。”“未能息以踵,九十不蕲期。德业愧前哲,尊闻行所知。”“行年九十五,自儆怀卫武。以此树家风,可大更可久。”

    姚老一生无私心。忻州市委一位领导到姚老家中拜访,问姚老在忻州有什么需要帮忙处,姚老立刻答道:“我没有什么忙需要帮,古人的忙你帮不帮?”原来姚老上世纪90年代去忻州时,对元好问祠堂之破败深感痛心,曾多次呼吁修缮而未果。他始终记挂着。这位领导回去后不久,元好问祠堂修缮一新。姚老非常欣喜,挥毫写就一幅元好问五言律诗,托人赠与那位“帮了古人忙”的领导。

    姚老是位特别有情趣的人。他的诗书画印被誉为“四绝”。有时他只画简单的一枝梅花,题字是:“家中无所有,只有一枝梅。不算穷。”他画一幅牡丹,题:“有香有色,雅俗共赏。”他画竹兰,题:“未能免俗,附庸风雅。随写兰竹,未必不俗。”趣味与深意盎然。

    他为太原杏岭实验学校题写校名,女儿提醒他:“爸爸,是杏花学校,您写错了。”姚老说:“花开一岭,满岭杏花。”学校因此得名。

    姚老一生勤俭,在此只举一个小细节。住院的日子里,我亲眼看到他将三叠的卫生纸扯去一叠,只用两叠。

讲述者:山西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副所长李星元

本报记者 冯迪 采访记录

 

    姚奠中逝世,牵动着全国由上到下的领导、同道、学生和广大群众。习近平等中央领导同志,山西省领导袁纯清、李小鹏、薛延忠等和成千上万的学者、教授、学生,通过不同的形式,悼念这位世纪老人。因为他是国学大师!因为他是著名书法家和诗人!因为他是一位令人尊重的师长和爱国者!

    1960年,我考入山西大学中文系,姚奠中先生是我们的古典文学教授,主讲唐宋部分。因为当时我是班长,又酷爱书法,常常请教于先生,我们之间的交往远比其他同学密切。在半个多世纪的交往中,他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学习的楷模。

    笔者作为学生,经常向先生请教。经与他商议,把他的书艺发展概括为四个阶段:1920年至1940年为积步期;1940年至1962年为成熟期;1962年至1991年发展到鼎盛期;1993年以后是顶峰期。先生撰并多次书《论书绝句》十首,这是他对书法艺术的高度概括。既生动地略述了书法发展史,又形象地描绘了历代书法大家各具风神的艺术特征。可以说是精练的诗,精美的字,精辟的论。

诲人不倦

    姚奠中先生从教70多年,在江苏、安徽、四川、贵州、云南多地高校任教,解放后回到山西大学,教授过20多门课程。他说他最欣慰的是桃李满天下。桃李满天下是先生诲人不倦的结果。

    先生对于学生和弟子,有慈父的爱,有师长的严,从来不虚套迁就,也不厉色批评,而是和颜引导,处处表现出循循善诱和谆谆教导。所以学生们总是对他肃然起敬,充满爱戴。

    在我从当学生起,50多年的交往中,常常听他教诲,受教育至深。上世纪60年代,他很严肃地告诫我,学习书法只临摹一种不行,必须转益多师,取法乎上,使我从只写“仿毛体”的单一临摹中解脱了出来,以“追摹古人得高趣,别出心裁成一家”为座右铭,开始广涉汉隶,旁及清隶。至今我仍研习隶书,但成果甚微,甚至常常写出一些不规范的字。200151日,我与一位画家在晋祠傅山纪念馆举办书画观摩展。避过参观高峰,先生偕师母前去观看。他对我写的隶书16条屏《长恨歌》很感兴趣,说以势夺人,气韵很足。在展览中,我展出1996年暑天画的一幅梅花扇面小品。他说画得有意思,让我孩子把画轴摘下来,在空白处顺手写了“幽香如可闻”几个字。后来我发现这是199610月他《题画梅》诗中的最后一句。题完扇面之后,他又返回到《长恨歌》前,由头至尾一字一句细读了一遍,指出其中有些字写得不规范。严肃地说,书法是以汉字为载体的,必须写正确写规范,不清楚可以查一查!20023月,我准备去中国美术馆搞个展,拿着一部分作品去请教姚先生。他逐一进行了审查,对《长恨歌》看得尤细。看完后他说:“我也试着为你写一回,过两天来拿。”谁知他用钢笔在每页300字的稿纸上以隶书工整地把《长恨歌》写了一遍。每个字都写得很规范,许多字是用篆隶相结合的写法。不几天,他又为我的书法作品集写了序,仍然用钢笔写在带有红线的古式信笺上,一气写了6页,计1200多字。序言最后特别写道:“望进既出身于大学中文系,受中国传统文化的薰陶应该比一般人为深。因之,在字体的规范上,在书辞的选择和创作上都应起着扶持正气的作用,使完美的墨迹成为精神文明的载体。”从此之后,我在书写内容上非常注意,要讲究,不将就,力求具有针对性、知识性,使人们在欣赏书法的同时,从内容上受到启迪。实践证明,内容与形式完美结合的作品才能引人入胜。在第二届全国书法艺术节上,我试图追风走向市场。在展地天津体育馆租到最偏避一角的9平方米摊位。头两天羞羞答答不敢露面,在住地写了几幅四尺对裁横幅“世长势短不倚势处世,人多仁少须择仁交人”隶书字挂出来,标价1500元。谁料人们纷纷来买。后来,我索性就在摊位的小桌子上现场书写,半天时间,竟卖出20多幅。买者既有普通百姓、干部,也有教授和将军。晚饭时,还有两位山东和浙江的年轻人找到饭桌前购买。事后我想,之所以有这种场面,不是我的字怎么样,而是内容好,道出了处世处人的哲学,抓住了人心,给人以联想。回来后,我向姚先生作了汇报,他听后非常高兴。

    大学毕业时,姚先生为我刻治一方名章,并送我一副五言联:“驽马勤十驾,嵋恍摹!痹凇拔母铩敝兴淙徽飧倍粤蝗送等ィ扒凇焙汀敖帷倍秩瓷钌钣≡谖业男睦铮涝都だ盼遥刮沂芤嬷丈?

永远的纪念

    先生一生的留影很多,多数保存在他的书桌抽屉里。2002年山西大学百年校庆前夕,我请示先生给他印一本画册,把历年有价值的照片和有代表性的书画篆刻集中出一个精干的画册,印数多点,以便在校庆时发放,让更多的人领略先生的风采,拜读先生的力作。先生欣然同意,拉开抽屉,取出所保存各时期的照片,我们俩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才选定了30多张。从年轻时期到当时,从结婚照到参加重要会议、重要活动,方方面面都选到了。其中部分照片是第一次面世,如青年时期的个人照、结婚照和章门弟子的合影等等。他提出把壶口所拍照片放在封面上。我按照他的意见设计了封面,排出版面,怀冰艺术社的负责人李兵选用好纸,亲自调色,免费印了2000册,在校庆前夕送到山西大学。

   姚先生本来是不主张祝寿的,但学生自发为他祝寿。大寿曾举行过三次。第一次是先生80岁时,当时我正在万荣县下乡。回到太原时,比我早四年中文系毕业的罗广德、韩玉峰找我,发起为姚先生庆祝80大寿,并议定送一个铜质扇面。当时铜质腐蚀字牌匾太原还做不了,是特地从厦门定做的,上面镌刻着我写的四个行书字:“高山仰止”。百余名几代学生的名字排列刻在扇面的左下方,仿佛拥簇在“高山”下面的人群。

    90岁大寿时,正值山西大学校庆,省政协、省文联、山西大学等七单位在教师节期间为他举办了个人书法展。而学生们在六七月间为他90华诞举办了座谈会,我被指定主持座谈会并在会上献给老师一支特制的巨型毛笔。后来,这支毛笔挂在他书房侧面墙壁上。在此之前,由先生的研究生、时任山大文学院院长刘毓庆主编,李正民、牛贵宪任副主编的《河汾新论》正式出版,选发了35位学生、弟子的论文和纪念文章。我还请文联同事吴大勇给先生塑了一尊11的铜像。

    100岁时,庆祝活动很多,由省政协、省统战部、三晋文化研究会主办,在晋祠为先生举办大型庆祝活动,参加者多达数百人。同时在北京举办了《章太炎、姚奠中师生书艺展》,一时轰动了京城,涉及全国。山西师院书法专业主任刘锁祥还牵头组织全国名家通过书法为百岁老人庆贺。这些大型活动,我们上了70岁的学子们虽已“退居二线”,但仍踊跃参加。我编撰了一幅九条屏《姚奠中先生百岁华诞颂》,共100句,每句四字,以“恩师伟哉,山高寿永”结尾。

    百岁华诞系列活动结束后,我受三晋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李玉明和秘书长罗广德的委托,与张艺兴、谢愷共同编辑了一期《三晋文化研究·姚奠中百岁华诞特刊》,收编展览消息、座谈纪要、评论文章和庆贺诗、联36篇,计10余万字,活动照片30余幅,祝贺书画作品和姚先生的书法50多幅。

    癸巳年中秋节,我去家里看望先生。他思维敏捷,谈笑风生。当谈到“文革”时,他清楚地记得,山大一位领导呼口号“打倒×××”时,颠倒了字,听不明白意思,惹得全场哗然。谈到这里,他开怀大笑,那声音如同壮年人发出来的。

     谁知,“天不遗一老”,在即将跨入102岁时,他在家中坐在椅子上安祥辞世。消息传开,一片悲痛,我总觉得他没有离开人间,寿终德望在,身去音容留。作为学生我谨以一副挽联寄托无限的哀思:    

    奠礼祭仪闻鹤唳,吾失良师,叹百年博古希风,最忆章门报志,兰亭享誉;

    中庸大道仰龙吟,名归天宇,钦四绝诗书画印,尤崇儒业寄情,墨海究怀。 赵望进

姚老永不老

    101岁的姚奠中先生走了,一位国学巨星陨落。但姚先生的作品、人品、学问与精神却如星星一样在我们头顶永远闪烁——

因“悬案”一次通信

    我想到章太炎先生的入室弟子姚奠中先生,便冒昧给姚先生写了一封信

    1998年初,山西古籍出版社正在编辑出版《张瑞玑诗文集》。这时张瑞玑先生的曾外孙王宪,从兰州给我寄来署“馀杭章炳麟撰”的《故参议院议员张君墓表》。这篇“墓表”是复印件,原件用毛笔抄写,藏于陕西省政协。因为要收进书里,“墓表”的真伪必须得到确证。谁能确证呢?我想到章太炎先生的入室弟子姚奠中先生,便冒昧地给姚先生写了一封信:

姚先生:

    您好!先生乃今日吾晋学界鲁殿灵光,今敢冒昧驰书相扰,只因有一宗悬案,惟先生一人之识力可决。我手头有一篇 《故参议院议员张君墓表》,署“馀杭章炳麟撰”。“张君”即赵城张瑞玑衡玉先生。此文由衡玉先生曾外孙王宪复印寄来,原件藏于陕西省政协。看笔迹,显然非太炎先生法书;查《章太炎全集》,亦未收此篇。闻先生大著《章太炎学术年谱》成,不知可曾提及此事?今将原文呈上,乞先生拨冗一顾,决此悬疑。衡玉先生行状,拙文《张瑞玑其人》记之较详,或可参酌,亦附于后。

    专此布达,敬候佳音。恭请雅安!

卫洪平 谨拜

199819

    一个月后,我收到姚先生用钢笔写的回信:

洪平同志:

    来示及附件并悉。今就《张君墓表》一事,祗答如次:先师晚年为文,志表较多。有自作也有代作。自作者,多为品行功德可传者;其不愿自作者,则概由孙世扬(鹰若)代笔。似“张君”之节概,必为先师所自作。当然,复印件之底稿,当出于别人所抄,而非先师墨迹。拙作章先生《学术年谱》,未涉及此篇。而你所查全集,不知何时何版?真全与否?1937年《制言》所载先师《纪念专号》,后附有沈延国等所辑先师著述全目。惜此次搬家后,此专号遍觅无着。故未能予此“墓表”作出确证。甚憾!大作《张瑞玑其人》一文,使读者对前贤有全面了解,甚好,很有意义。事冗,稽复为歉!匆匆不尽。祝好!

姚奠中

1998.2.10.

    收到姚先生的信,特别是看了姚先生断然说的“似‘张君’之节概,必为先师所自作”,我心里就有底了。我想,以姚先生之尊,能下此断语,即使再找不出什么证据,出书时也可以把“墓表”印上去。可喜的是,姚先生在信中实际上已经指明了找到“确证”的具体线索。于是我打电话给省图书馆的高和平君,请他查找《制言》杂志。第二天高君就告诉我找到了。这篇“墓表”发表在1936年的《制言》杂志上,其时章太炎先生已经辞世,这期杂志成了他的纪念专号。我拿到杂志的复印件,心里特别高兴。衡玉先生逝世70周年了,他的诗文集才首次出版,现在把已经确证的章太炎撰写的“墓表”拿来压卷,真该感谢姚先生。

    更让我感动的是,我寄给姚先生的那篇拙作《张瑞玑其人》,是从《文汇读书周报》上复印的,字号很小,篇幅却很长,约有一万字。其时姚先生已是88岁高龄,他老人家竟把拙作看完了,得出“似‘张君’之节概,必为先师所自作”的结论,并且在信末品评拙作,鼓励我这样一个未曾谋面的后生小子。

    这封不足300字的短信,不只是解决了一宗“悬案”。它所彰显的,乃是姚先生宽厚、谦逊的人格风范,以及严谨、负责、求真的治学精神,使我深受教益。哲人已逝,典型犹存!

卫洪平

对学生 一生关爱

    先生眼中一如既往地荡漾着清澈、慈祥的笑意,那种温暖,足以融化人心中的所有块垒……

    1978年,我考入山西大学中文系。入学前,隐约知道中文系有一位教授姚奠中,是晋南人,我的老乡。到大学后,上他的课时,听年龄大的同学议论,才知道他曾师从章太炎,在学界是声名赫赫了。

    和当时的很多老师一样,姚先生那时也是刚摘掉“右派”帽子走上讲台。第一次见他时,他脸上挂着纯净慈祥的笑,一口乡音,很亲切。听他在讲台上娓娓道来,就像进入了一座宝藏丰富的大山,目不暇给,充满欣喜好奇。记得他讲完课后,有同学从教室里找来一块废纸,请姚先生写字,他笑呵呵地拿起笔欣然挥毫,虽然纸劣笔秃,但先生那骨肉丰满、劲道十足的墨迹,给酷爱书法的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不过,那时没人会想到若干年后先生的字市值几何。

    2007年,我从山西省委调到山西省社会科学院工作。为了发展特色学科,山西省社会科学院成立“姚奠中研究所”,李中元院长兼所长。我作为负责人之一,参与姚奠中研究所的研究工作和活动策划,有幸多次近距离聆听先生的教诲。2010年教师节,我和院长李中元同志登门看望先生,当问到他的饮食起居、健康状况时,时年98岁的姚老伸出他的大手,和中元掰腕角力,脸上露出不服输的稚气。

    2013年,我开始“三晋文脉”主题书法创作,筹备作品集和个展。4月,我专程到姚奠中先生家中,请他题写展名。当时姚先生正休息,他女儿姚力芸接待了我,答应转告。没过几天,力芸女士通知我写好了,让我去取。我大喜过望,来到先生家,恭恭敬敬地接过先生为我题写的 “三晋文脉——张建武书艺展”,再三表示了谢意,本打算告辞了,没想到保姆说姚先生要出来见我。只见鹤发童颜的先生拄着拐杖,自己从卧室走出来,虽然步履蹒跚,但依然是一脸清澈的笑,跟我握手问好,恍惚间真有春风拂面的感觉。先生落座后,我告诉他,我听过先生的课,并和先生是同乡。他问我家是哪里的,我说:黄河边,离后土祠很近。先生马上说:“哦,那儿有汉武帝的 《秋风辞》:‘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汉武帝还有一首 《瓠子歌》,更有气势。”随即吟道:“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齿桑浮兮淮泗满,久不返兮水维缓。”接着,姚先生解释了这段诗的大意,说,这是汉武帝率朝庭官员去瓠子河抗洪时写的,“一个封建帝王,带领文武百官到第一线去抗洪,这在封建社会是不多见的,好!”他说着竖起大拇指,说得很忘情,目光似乎穿越千年历史。

    我十分惊异,百岁老人,头脑竟如此清晰!也十分惭愧,我竟然不知道这首诗。回去立即查《瓠子歌》的出处才知道:瓠子河在今濮阳,汉武帝时,连年洪水泛滥,祸害百姓。武帝为治水患,亲赴决堤第一线督责鼓舞,文武百官和数万民工一起,负薪背柴,奋勇争先,最终将为害多年的瓠子决口堵塞起来。为纪念这一惠民工程,汉武帝作《瓠子歌》,还在瓠子新堤上建了“宣房宫”。古东阿八景之一的“鱼山闻梵”诗赞曰:“宣房既塞吾山平”,即指这段故事。

    姚奠中先生平生治学执教,传道授业,但他决不是沉迷于故纸堆的文弱书生。抗战期间,姚奠中办“菿汉国学讲习班”,实践自己教育救国的思想。他曾亲赴前线,写下了“齐心赴国难,誓辞相慨慷”的豪迈诗篇……姚先生对《瓠子歌》的格外关注,正体现了他心系苍生、胸怀天下的大悲悯。

    那天,听姚先生谈历史,谈故人,谈故乡,谈稷山板枣、万荣孤山梨,不知不觉,将近半小时过去了。先生毫无倦意,兴味正浓,我真希望时间停滞,一直听先生讲下去,但实在不忍心打扰先生太多,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临行前,与先生合影留念,本想他坐着,我站他身边,但姚先生执意要站起来,我忙扶先生起身,依偎在他身边,留下这幸福的时刻。先生眼中一如既往地荡漾着清澈、慈祥的笑意,那种温暖,足以融化人心中的所有块垒。

    20131227日,《从书法创新到创意书法——学者书法张建武的书法艺术观》一文在《中国社会科学报》发表,文中特别提到姚先生为我题写展名一事。然而,就在这天550分,姚先生在亦曲园家中逝世,享年101岁。他是早晨起床后,穿好衣服,坐在床上,说话间溘然长逝的。无疾而终,坐化仙逝,一个人要历经怎么样的修练,才能有这样的圆满啊!

    我难以置信,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的116日,我们还到他的寓所向他汇报姚奠中研究所的工作情况,当时姚先生依然精神矍铄,并向我们提出:山西是戏剧之乡,戏剧遗产极为丰富,社科院要好好研究山西的戏剧;就在前几天,省社科院建院三十周年前夕,姚先生刚题写了 “山西省社会科学院”院名。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生命不可能永恒,惟精神可以永恒。姚先生的精神价值,还远远没有被世人所认识。但愿我们都能竭尽所能,慢慢品读先生的学问,感悟先生的博大,弘扬先生的精神,使浓缩在先生身上的中国知识分子的优秀品质永续传承。

张建武

精学术 一辈子守望

    奠中先生博于文,反于约,依于仁,游于艺,淹贯经史百家,出入诗书画印

    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灿烂瑰丽,世所罕见,然而,五千年间所经历的劫难曲折,同样令人愀然改容,兴叹不已。无论是衰世的倾颓晚景、乱世的穷途怨怒,抑或是盛世的气象恢弘、治世的永庆升平,中华文化于兴废盛衰间一脉缵承,绵瓞百代。千载国史上下,帝王之尊曾不能泽被万世,敌国之富或未可保全一身,其间历经劫难,薪火相传,万古不废者,唯在学术。

    礼崩乐坏的春秋末世,匡人误将孔子认作阳虎,拘禁五日,并有谋害之意。身处不测之险,孔子坦然而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斯文者,中华文化正脉之所在,国家民族所以立于天地者也。

    清季民初,西潮汹汹,携坚船利炮之势,造就三千年未有之变局,旧学荡灭,国故凋零。1903年,章太炎先生因《苏报》案被捕入狱,狱友邹容被折磨致死,在“可致死者数矣”的牢狱生活中,太炎先生慨然以继绝自任:“支那闳硕壮美之学,而遂斩其统绪,国故民纪,绝于余手,是则余之罪也。”国粹天付,未敢绝统绪于己手的使命寄托成为太炎先生心灵深处的竟存信念,而学统继任的精神志意亦因艰辛苦难的磨砺而愈加坚定。出狱后的太炎先生以 “用国粹激动种姓,增进爱国的热肠”最为要务,讲习国学,扶掖后进,教泽广博,寄望殷切。弟子门人,学有本源,各有专攻,深造自得,立身述学,以赓续华夏学脉。整个20世纪,名家辈出的章门弟子无疑是最为璀璨的文化思想景观,诸贤才情有别,学养有差,际遇有异,成绩有等,所以璀璨,倒不在附骥章门的名头响亮,实在文化学脉的承继绵延。百年间,风云际会,战火频仍,思潮屡变,章门弟子历世纪沧桑,系千载学脉,山西的姚奠中先生便是其一。

    奠中先生融通文史,不拘一隅,诗书画印,无一不精,笔墨飞腾而端庄凝重,苍劲沉雄而大气磅礴,原始要终,疎条布叶,学养完粹,德艺弘通。红学家周汝昌先生称:“姚先生于学具识,于道能悟,于艺亦精亦通。”“身为鸿儒,而通于艺者亦造上乘。”近世以来,学有专长者,比比皆是,如奠中先生如此全面,集学者、诗人、书法家、画家、篆刻家、教育家、寿星于一身者,实属凤毛麟角。“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学以美身是传统士人的基本理念,无论是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还是雄词艳句萃尺幅,银钩铁画穷毫纤,皆以修身润德为本。奠中先生的博学高艺以完善人格、提升境界为归,所体现的正是中国传统学者追求的君子人格与人生境界。《论语》中,子贡曾用“温、良、恭、俭、让”来形容孔子的风度、品格和修养。奠中先生继承了孔子以来传统知识分子完善人格、担当道义的精神,更亲沐太炎先生以承传中国文化为己任的思想熏陶,故而身上既体现出高深的国学素养,又体现出很强的社会责任感与文化使命感,德厚品高,宽容仁厚,温和恭让,使人如坐春风,心灵园地为之生机盎然。

    奠中先生博于文,反于约,依于仁,游于艺,淹贯经史百家,出入诗书画印——诗书画印被同道誉为“四绝”,但这一切,对他来说不是获利之器,而是修身之道。2009年,奠中先生荣膺中国书法最高专业奖——兰亭终身成就奖,于此荣耀,奠中先生不过寥寥数语:“获奖得名,应该是高兴的,但‘名为实宾’,是身外之物,对个人不足轻重。由于书法又是文化载体,因而对社会具有双重作用,所以我们既要字写得正、写得好,为书坛树立一种正气,又要通过内容,对社会起到推动和谐进步导向作用。”明道济世,款款流出,非君子何有此等品格?非鸿儒何有此等境界?

郭万金

    【姚奠中先生大事记】

    民国二年,也就是1913年,我出生在稷山县南阳村。我现在已经100岁了,生活仍然很规律。每天看书读报、写日记、锻炼身体,这是我生活中必需的。不做这些,生活就不一样了。我现在还在学习,不是谦虚,一看书就知道自己不行,该知道的东西很多,面儿那么宽,你哪里都能知道。

    我教了六十多年书,是教育工作者,也是文史研究者。

    我的原名是豫泰,字奠中,工作以后,以字行。在书画作品中,我有时署别名叫老樗。樗就是椿树,庄子认为“樗”大得很,是没用的椿树,大而无用,但很逍遥。我们家就有两棵椿树。

    ——摘自姚奠中口述《百年溯往》

    1913521日,生于山西稷山南阳村。

    1919年始从伯父到村学堂上学。

    1924年考入稷山县第一高级小学。

    1928年秋,就读于运城菁华中学。

    1932年菁华中学毕业考入省立教育学院。

    1935年秋,考入无锡国学专修学校。此时章太炎先生开始在苏州创国学讲习会开讲,遂于每周章先生讲课时去听课,年底正式转入苏州章氏国学讲习会,并考取研究生。

    1936614日,章太炎先生去世。暑后,被聘任课4个研究生之一,教中国文学史,从此开始了教学生涯。

    1938年春,参加了两个月抗日游击队。

    19403月,到立煌师范任国文教员。秋,应安徽第一临时中学聘任为国文教员。

    1943年离皖赴渝。在南温泉国立边疆学校任教半年。

    1944年春,应四川白沙国立女子师范学院聘为国文学系副教授。

    19459月,改应国立贵阳师范学院聘为国文系副教授。

    19467月,返原籍葬父。

    1947326日,与李树兰结婚。8月,转云南大学任副教授。

    1948年在云南督署前某书画阁挂牌治印。8月返贵阳师范学院,升任教授、系主任。

    1949年兼任秦晋小学校长。

    19512月,奉调转贵州大学任教。旋兼贵大文学院秘书。8月到山西大学任教。

    1952年秋后,兼任语文专科主任、校教育工会文教委员。1954年任系副主任。

    1955年肃反运动后期,被人诬陷为反革命,被隔离审查。辞去副系主任和教研组主任兼职。后查无实据,结束被审。

    1956年冬参加“九三学社”。

    1957年“反右”后期,被划为右派。

    1959年响应号召,中文系三年级两个班搬到洪洞县马牧村上课,随班边劳动边上课。

    1961年摘掉了右派帽子。

    1962年参加山西首届书法展。重新负责教研组工作。教研组改教研室,任教研室主任。

    1968年秋后,被揪出游街,关入“牛棚”监督劳动。

    1969年山西大学迁到昔阳,参加劳动。1974年秋,主持《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注》编写工作。

    19784月,省文联九次代表会上当选为委员,省作协理事。8月,招收古代文学研究生11名。

    1979年春,参加在昆明召开的“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研讨会”,成立协会当选为理事。

    19812月,山西省书法家协会成立,当选为副主席。

    1983年辞去中文系主任职务。山西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所成立,任所长。

    19866月,参加章太炎先生逝世五十周年,纪念学术讨论会于杭州。

    1988(戊辰)76岁,第四届中国唐代文学学会在太原召开。主持了会议,退居顾问。

    1993611日至19日,“姚奠中书艺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展出。

    199610月,参加山西省委举行的离退休省级老干部离退仪式。

    200258日,参加山西大学百年校庆大会。

    2009年荣获中国书法界最高奖——“中国书法兰亭奖终身成就奖”。

    2010年,捐款百万元,发起成立了“山西省姚奠中国学教育基金会”。

    2012年,在北京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了“章太炎·姚奠中师生书艺展”;在太原晋祠国宾馆举办了 “庆祝姚奠中先生百岁华诞暨东亚经学研讨会”。

    201311月,在台北孙中山纪念馆举办了 “登高望远——海峡两岸百岁书画大家姚奠中·张光宾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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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4-0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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