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粮是宝中宝,无粮就要糟。太原解放前的那两年,穷苦人谁的肚子能吃舒服能吃饱?买一斤白面要三块白洋,买一斤红大米要两块白洋,买一块黄豆饼要15块白洋。当时,一般工人一天只能低价领到配给的八两红大米来维持生活。临解放的那几个月,配给粮制也悄然消失了。
为了生存,为了填饱肚子,人们千方百计找粮。家底厚、有点积蓄的人,卖衣卖物卖首饰。贫困家庭的人,卖儿卖女卖自身,要不就是沿街讨饭。那时候粮价是一天三暴涨,货价是一天三暴跌。人们活着好像什么谋求都没有了,就知道张开嘴吃!吃!吃!70岁以上的太原人,都会记得当时一件事,那就是人们都得了“夜盲症”。凡得这种病的人,一到晚上黑下来,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干什么都是用两手瞎摸。为何如此?就是因为长期吃不上油吃不上盐吃不上菜,光吃红大米吃出来的祸害。
可说起闹饥荒来,还有不少趣事可谈。1948年冬的一天,街道派出“公差”,让每个商店出两个人到城北机场搬运红大米。谁去?怕死的不吭声。我和师兄常有福自告奋勇地说:“我俩去,我俩去!”掌柜和几个师兄弟很惊讶,为什么他俩抢着去?就不怕飞机扔大米包砸死?师兄常有福悄悄告诉我说:“临走,咱一人穿一双高靿马靴,去了干完活临回时,每个人都装两马靴红大米,至少能装三四斤。因为机场卫兵只检查身上,不检查高靴。”这时候我才明白了,原来师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次俺俩去机场搬运大米,收获颇丰。两个人装回足有七八斤红大米。全柜上五六个师兄弟放开肚子,痛痛快快大吃了几顿。
还有一件事是,1948年冬的一天,师傅刘三牛到南开化寺送货,肚子饿了,就到附近一小饭店吃饭。进门刚端起碗饭,对面就坐下一个30多岁的年轻女人。那女人听口音像太谷人,一口一个大哥地叫:“大哥你行行好吧!我两天没吃饭啦,有钱你给我买一碗面,没钱你手里端的饭,你就吃一半给我留一半。”三牛师傅见那女人一副可怜相,就吃了一半留一半给她。那年轻女人吃完饭,没有离去,而是死缠活缠地对三牛师傅说:“大哥,你是个好人,我男人在晋中战役中死啦,我孤苦伶仃一人,大哥你就收下我吧,我会好好和你过。”
三牛师傅急摆手说:“大妹子,这使不得呀,我是个穷工人,自己连自己也养活不了,还敢要你?”说着他就撒腿跑。那女人使劲在后边追他,结果也没追上。三牛师傅回柜上给大家说这件事时,大家都说他傻,送到手的小媳妇都不要。
解放后,三牛师傅一说起这件事,还真有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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