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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围红叶

  人们赞美“崛围红叶”,不辞跋涉之苦,到崛围一游,以一睹为快。去秋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全家一大早儿就上了崛围山。

    几经辗转,来到了青峰塔下。西望,崛围全貌历历在目。但见那:南山苍松针滴露,北峰翠柏鳞映霞。东岭青峰凌碧空,西壁叠嶂云中挂。坳里一刹佛光隐,间现姹紫一兰花。最属红叶点苍山,乳臭孩提感惊讶……

    如此惊人的奇景,让我想起了傅山先生《崛围红叶》一画的题词来。那题词写道:“崛围,管涔之枝也。其峦屈而成围。阴多松,阳多柏,一兰松柏之中。林中历落丛灌者,黄栌也。深秋霜下, 然如醉,是有红叶之题矣。道人青羊庵在松阴,爰有句:秋诗题不尽,霜叶可山红。山”。

    两相对照,恰如其分;惟妙惟肖,有如孪生,简直是可以以词乱真了。

    南山阴坡近峰顶的松林里隐约露出一角瓦檐,走近了才看清这是“空山寄一椽”的半椽青砖瓦屋。一户一牖四堵墙,上覆瓦顶,下基山石。屋虽小,却很整齐。它就是傅山先生亲筑的、名垂青史的青羊庵。历经三百余年,墙面已见剥落,然依旧岿立青峰,与青天苍松为伴。傅山先生缘何取名青羊庵呢?庵者,小屋也。《神仙传·焦先》里有“居河之湄,结草为庵”句。古时文人亦多把自己的书斋称为庵,如宋·米芾的米老庵、陆游的老学庵、黄升的散花庵……青羊,有一种常栖于山顶岩石间叫斑羚的野山羊,体魄矫捷,毛色随季而变,亦称青羊,不知这与青羊庵的命名是否有关?青羊庵一名七松庵。但“庵在松阴”,长松成林,何止七松?盖七松合北斗七星之数耳,且庵周七松也说得过去。青羊庵一名不夜庵。不夜,《清异录·茗 》胡峤饮茶诗曰:“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谓嗜茶也。青羊庵又名霜红龛。《说文》云:“龛,龙貌。”霜红龛者,崛围山中黄栌红叶一 “卧龙”也。小子妄揣圣人意,只道是:姑妄言之姑听之,长松庵外雨澌澌。先辈圣人挥毫题,后世小子妄语痴。奇怪的是,人家的山居都是筑在阳坡上,它却筑在阴坡上;人家的屋子都是坐北朝阳的,它却是坐南向朔的,耐人寻味。转到庵后出松林登上峰顶望,眼前竟是云雾迷漫的千里叠嶂。回到屋前,有一条羊肠小径,穿松林通坡下山坳;北上不过百步,是多福寺。寺前有一条盘山道,傍山涧通山下。立青峰塔下,山前村庄、川野、阡陌……历历在目。“林中历落丛灌者,黄栌也。”庵东是一条虬龙背似的岭,长满了半岭高可没人的黄栌。黄栌叶绿绿的,翠色欲滴,煞是美色。孰知,其美尽现时还在秋。秋来了,万木萧瑟,唯黄栌叶,迎秋而上,愈发娇艳了起来。绿叶变黄了、变红了、又变紫了,终于像一团火,沾衣欲燃。穿过这灌木丛,便又回到了青峰塔下。回头望,青山日色,松柏交翠,扶疏垂影,厚重绿被的崛围在点点红叶点染下,随风摇曳,“ 然如醉”!在眼前结成了一道美丽醉人的风物。山如醉,人亦醉,从心底唤起了人们对天下绝妙美好风物的憧憬。

    这使人意识到了,红叶点缀了崛围,崛围衬托了红叶。是崛围尽现了红叶之美。“红叶”之美,美在“ 然如醉”。

    傅山先生耄耋之年仍然“空山寄一椽”,笔耕不辍,给后人留下了一笔世代取之不竭的财富。黄栌叶夕阳红,暮秋不忘贡献,生在庵旁,与先生为邻,是它在人们的心目中愈见姹紫嫣红的另一个原因吧?

本文来源:太原晚报;本文作者:刘源溪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1-05-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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