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我在老家上小学。因我老家雁北一带,土地原本贫瘠、干旱,农作物产量低,所以社员们每年分的口粮不够吃,个别头脑灵活的人家手头有点钱,就七乡八邻地四处奔跑去买高价粮,而我家是属于饿肚子的人家。
等我上中学时,已是上世纪60年代初了,在学校里更是吃不饱,当时为了能享受到吃一顿饱饭的幸福,同学们发明了互相借饭吃的办法:比如今天中午这顿饭,我把你的一份饭吃了,连同自己的共两份饭饱吃一顿,你饿着,泡上菜灌满肚子熬着,到明天我还你饭,你饱吃一顿,我同样泡上菜灌满肚子,干饿着。
那时,村里农业社实行了吃食堂制,农户吃饭要到生产大队食堂去打饭,分大小人,按人头称份儿饭,根本吃不饱。那时是我妈每天去食堂打饭,我爹每每看着饭不多,不够吃,就怀疑她路上肯定是偷吃了些。于是有一次,我爹专门在后面偷偷跟着,看她是否偷吃,结果发现我妈并没有偷吃。两位老人一到家说明了这事,都咧开嘴笑个没完。可见饿到什么程度,连老夫老妻都互不信任了。
那时,我的学校离家远,一学期放假才回家,听我妈说,我爹上地劳动因饿肚子急了,一回到家,实在撑不住了,就一筷子一筷子地挑着吃做菜用的黑酱,大块大块啃食给牲畜吃的豆饼……那时只见村里的人们都饿得黑瘦黑瘦的,有许多人还得了浮肿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