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现在的吕梁市柳林县，原来叫离石县柳林镇。柳林镇由东往西有一条清水河，一直流到军渡入黄河。

    童年时，我经常和伙伴们到河里耍水。我们把中式单裤的裤脚扎住，用两根高粱秆扎成十字架撑开裤腰，将它翻转往水里一放，就鼓起气来，成为土救生圈。然后，我们趴在上面，左手压住十字架，右手往后划水，两腿上下拍打，激起好多水花。有时，裤口没扎好，“救生圈”跑了气，我们就免不了喝几口河水。

    清水河的东面是青龙城，繁华程度仅次于柳林镇。平时，人们来往于两岸，全靠一座简易桥，这桥是用木板、树棍、高粱秆、白灰、胶泥、麦糠混合搭建的。我10岁那年，夏日的一天，猛听得街上有人高喊“发大水啦！发大水啦！”待我和院邻马应等人跑到河边时，看洪水的人已挤满了河两岸。只见昔日清澈的清水河变得混浊不堪，简易桥被冲得不见了踪影。有胆大会水的人一丝不挂下水“捞河”。他们在波浪翻卷的洪水中捞出木板、小毛驴、羊、或整袋的小米、玉茭。

    两岸的交通断了，就得蹚水过河或花钱找人“背河”。“背河”的人不穿鞋袜，上身只穿件红肚兜，裤子围在腰间。女人们多不好意思让这样的人背。

    河水退去，看“捞河”、“背河”的人少了，这时，马应叫我回家拿工具，到河滩“拾河”。马应提了个小铁桶，桶里装着细竹棍。我奶奶给我找了个竹篮篮，我们俩一口气跑到河滩。“拾河”的多数是半大的孩子们，有的家庭比较困难，到河滩拾点瓜果、蔬菜能为家里解决点生活问题。我就是这类“拾河”人。马应说：“拾下的东西全给你，我是来捉王八的。”

    我们走到一片水坑前，看到水面冒泡泡。马应把他手里的细竹棍顺着水泡小心翼翼地往下探，水泡没有了，他猛地往上一提竹棍，茶杯口大的王八就在空中摆动了。高兴的马应把小王八放进小铁桶，说：“王八会咬不会放，好捉。”我好奇地跟着马应捉了四五个王八，随后，我们俩拾到了一个大西瓜，还有南瓜、甜瓜、白菜等，我的竹篮放不下，马应用他的衣服包了送我回家。

    如今的柳林河两岸新建了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我儿时耍水的地方建起了清河公园，政府还投资新建了一座钢筋水泥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