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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丘山三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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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之山 红叶满山的时节,我登上了向往已久的云丘山。 云丘山风光神奇,首先是其山势非同寻常。全国的名山大川很多,若要攀登上行,或是一边悬崖、一边峭壁,令人心惊胆战,或是两边峭壁,令人一路都处在压抑当中。登云丘山则没有这样的感觉,从到达一天门开始,虽然还是一步一步向上攀行,却是豁然开朗,如同就在山巅之上,大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观。这是因为脚下高高的神龙岭是一条山脊,沿着山脊蜿蜒向上就可以登上玉皇顶。站在玉皇顶居高临下,回头一望,突然发现脚下走过的道路好像一条腾飞的巨龙。更别说蓝天白云,还有满山满壑的红叶映衬,真是人自为峰,丹青难描啊! 这种感受还来自于云丘山独特的地理位置。云丘山的东面、南面是开阔的平原,平坦的原野铺展开去一直到了贴近黄河的边沿。云丘山在这平原上拔地高耸,凌空而起,大有阅尽人间春色的气概!且不论这气概超群的高山每日都在迎接旭日,且不论这气概超群的高山每日都有紫气东来,仅就那横亘的雄姿就令人赞叹不已。如果说绵延的吕梁山是一条巨龙,那么,云丘山就是最南端昂扬的龙头。龙是高天的骄子,也是大地的神物,更是深海的主宰。龙是水的化身,也是水的灵魂。云丘山这龙头一伸就可以探入汾河,脖颈一扬就可吸纳黄河水。黄河、汾河滋养了这人间巨龙。巨龙腾空而起自然能普降甘霖,泽润大地,泽润苍生! 云丘山所处的晋南大地,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晋南境内的山脉,像中条山、霍山、崇山(塔儿山)等等,也都和云丘山一样,有着非同寻常的历史,都和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密切联系在一起。在这“龙兴之地”,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晋国称霸,英雄辈出。因此,我对这晋南的山、晋南的水,往往抱着一种敬畏之情。遥想唐朝初年,当河东人王勃站在滕王阁前发出“人杰地灵”的浩叹时,就把人和大地、和高山的关系无法分割地交融在一起。因此,站在山巅,我不由感慨万千: 云丘山真是一座诱人的神奇之山! 神话之山 云丘山不光风光神奇,而且文化积淀丰厚,仅民间传说,就是一个文化遗产的宝库。我在这里听到了黄金峪的传说、黄家崖的传说,听到了张公背张婆的传说,还有李世民和箭泉的传说。这些传说优美动听,无不告诉人们,行善就是积福,反之,则多行不义必自毙。谁听了也会陶醉在浓郁的吉祥文化的氛围当中。不过,我最感兴趣的不是传说,而是关于昆仑山的神话。 古代,云丘山曾有昆仑山之称。一说昆仑山,人们就会想到现今青海和新疆一带的昆仑山。其实,早先的昆仑山绝不是一处,更不是指青海和新疆一带的昆仑山。据史料记载,广西邕宁东北有昆仑山,安徽潜山有昆仑山,福建惠安东北有昆仑山,而云丘山也曾称昆仑山。 贾谊《新书·修正语上》记载,帝尧教化万民的途中曾去拜见西王母;《竹书纪年》记载,舜九年,西王母来朝;《淮南子》的记载是:“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姮娥即嫦娥,西汉时期,为避皇帝刘恒讳,将姮娥改为嫦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这些记载与民间流传的神话不少是吻合的。 这么说绝不是主观臆想,而是根据史料推断得来的。在先祖的眼里,大凡高巍的山脉都堪称昆仑山,恰如《山海经》所说:“昆仑者,高山皆得名之。”不仅如此,而且,先祖还把昆仑山看做大地的中央。这一点在多种史书中都可以看到,《河图括地象》记载:“地中央曰昆仑”;《艺文类聚》也曾转引《龙鱼河图》中的话,说:“昆仑山,天中柱也”。如此看来,很早的时候,昆仑山不仅是高巍的山脉,而且是先祖眼中的中央之山。也就是说,具备了这两点的高山才可以称昆仑山。 用这样的尺度丈量,古人所说的昆仑山非云丘山莫属了。显而易见,帝尧见西王母也好,西王母见舜也好,即使射日英雄后羿向西王母求取仙药也好,他们要去的昆仑山就是时下的云丘山,而绝不会舍近求远,跋山涉水,费尽千辛万苦去荒渺的青海、新疆一带。 云丘山真是一座美妙的神话之山! 神圣之山 云丘山悠久的历史形成了大量遗存。它早在宋代就是北国道教圣地,坐卧在山间的五龙宫、八宝宫至今仍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若是登山,一路上行可以看到巧借悬崖而建的玉莲洞,崔巍在山峦的祖师顶,还有高耸在险峰的玉皇顶。这里不仅是道教圣地,也是佛教圣地,在群峰之中隐藏着一座多宝灵岩寺,古老的庙宇显示着文化的交融和谐。如果仅是这些古迹,也就是宗教文化的痕迹,可贵的是云丘山还有纪念李世民大战刘武周,收复河东大地的庙宇——秦王庙。庙宇虽然不大,却把一段历史收藏到了今天。 不过,最为吸引我的是云丘山的制高点元大阵。自古以来人们都说羲和在这里观察天象。这让我崇敬不已。原因在于,近年来的考古发现证明,古尧都就在襄汾县的陶寺,而这里正是“中国”的源头。尤其是2009年,中国社科院陶寺考古队和“陶寺史前天文台考古天文学研究”项目组的同志,利用陶寺遗址出土的“圭表”复制品测量日影获得成功,证明古平阳就是上古时期的大地之中。帝尧在这里建都立国天经地义。当然,帝尧之所以能在此立国,一个根本的原因是他观天测时,钦定历法,推进了农耕文明,而为他观天测时的就是羲和。 羲和观天测时,离不开一个制高点。云丘山突兀而起,险峻挺拔,势若顶天立地的支柱,在这里观察日出日落毫无遮挡,无疑是观察天象、掌握日月星辰运行轨迹的最佳位置。何况这里距帝尧都城平阳近在咫尺,来往会商也很容易。看来,人们传说羲和在云丘山最高的峰巅元大阵观天测时不无道理。羲和就待在这里,昼观太阳运行,夜览星月交辉,一天一天将观测到的情形积累起来。当他领悟了天体出现和隐没的奥秘,再回到都城告知帝尧,共同商量。商量的结果是,中国最为古老的历法诞生了。继而,再经过当时的中央机构发布出去,这不就是《尚书·尧典》记载的“敬授民时”吗? 由此,再联想到陶寺遗址出土的古观象台,就更为认可了羲和在云丘山上观天测时的说法。在某种意义上说,云丘山的传说完善了帝尧观测天象、敬授民时的依据。而陶寺遗址的那座观象台是对羲和研究成果的利用,也是发布时节的观测台,就像是现今的国家气象台一样。对于传说,许多人不作依凭,甚至不屑一顾。然而,云丘山这观测天象的说法却不可忽略。有意思的是,这里不仅有传说,还有对传说的佐证,山麓下的稷山县东社村居然还有羲和的故乡,那里还有安葬他的坟墓。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我曾翻阅过清代编印的《稷山县志》,那上面就有“稷山八景”之一“羲陵夕照”的记载。这故乡、这坟墓,肯定不是无源之水,它和云丘山巅观天的元大阵正好形成一个羲和人生的完整轨迹。这自然也是对帝尧时期诞生历法的一个诠释。如此说来,云丘山真是一座不可轻视的山脉,在中国的文明史上应该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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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山西日报20120213;本文作者:刘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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