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于无边的俗务,困顿、浮躁,于是想要灵魂的飞行。
如果我有一张魔毯,我,以及我们一定要乘着它在人间飞翔。
真的可以飞翔,我缓缓地,盘旋在沁河流域的上空。
水,一方水,真的是厚德载物,衍生出多少的人间精灵,这一条沁河,古称洎水,流淌了多年,竟然繁衍出上百名进士,他们从沁河走出,走进了庙堂,他们身居高位、心悬众生,今日,在水一方,我们听到了他们的渔樵耕读之声,触摸到了他们的安邦定国之志。
飞翔,默默地,抵达砥洎城的望楼之上。
“砥洎城”三个字,从从容容地嵌在城门上,无言却又倔强。
城墙上,处处镂刻出历史的缝隙,那明代的青砖虽残破,却也有序排列。真想问一问时光,你怎么有那么大的能量,轻易地就锈蚀了历史的经线与纬度?
沿望楼步下台阶,台阶上布满历史的苔藓,只能提裙移莲步,手抚城墙,似有金戈铁马的铿锵之声,高高的城墙全是大大的眼睛,一眼又一眼,从时光的背影处延伸到历史的纵深,闭了其城门,城门之内便是自己的天光日月,再与外世无关,即便寇来,又能奈我几何?
青石板铺出的街巷曲曲又折折,这“丁”字形的巷陌,也转不出自己心中的迷障。
一个一个的院子,相似又不相似,垂花、斗拱、雀替、窗棂、楼阁,都娇娇地靠在青砖瓦房的怀抱,似有旧时女子向你揖个万福,道不尽的风流韵致,怪不得在大明朝庭里几起几落曾任吏部尚书的张慎言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但索有窗皆映竹,须教无槛不临花。
轻轻地,轻轻地,落于城墙之上,风吹来,吹开些许历史的迷雾。
某个街巷中,一个姓杨名朴字贲闻的男子着七品官服,边走边吟哦:贼王家胤以辛未夏首犯坪上,依磕山而南,入获泽……犯郭谷、白巷诸村,杀掠无算,有死于井者,至投于圊、没于河,子女玉帛厌而去。忽而,他面向苍天,悲愤地喊:杀我父老,毁我故园,其状甚惨,吾该如何?天空中,那一日如今日,白云悠悠,无视这凌乱的尘世。
杨朴不会想到,他死后,张慎言记得他的功绩,为他题写了墓志铭,张慎言是这样写的:1632年-1633年间,流寇在当地杀掠过甚,大兴知县杨朴于是在润城之西北隅,择三面濒水的高地,花费重金筑起了城池,城立之日,远望之,似洎水之中流砥柱,遂有砥洎城之称。
蓦然回首,城后是清澈的沁河之水,环城而卧,经久不息,也许几百年前,还有艄翁摆渡接砥洎城的人进进出出,而今日只有飞鸟在水上盘旋,水边的城墙虽破,却还可抵得风雨,整座城池的青瓦上生满茅草,那是生命的葱郁,让人心生几分由衷的愉悦,残墙边,沁水外,斜柳袅娜,它们是不是陪砥洎城走过了300多年的风雨?天晓得。
真想叩问砥洎城,你经历的几百年风雨,是诗,还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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