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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锡山存晋日记述略——李蓼源先生访问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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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在新闻采访工作中不时听闻文史界人士纷谈山西历史人物阎锡山早年存晋日记事，为此，记者特别专访了原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原山西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主任并在抗日战争中曾任阎锡山侍从秘书、现已86岁高龄的历史学者李蓼源先生。 关于日记事，李蓼源先生说： 阎锡山一生喜欢著文章，爱好日记。他的文章与日记绝大多数都由阎锡山口述、秘书笔录而成。阎锡山的日记初写于1931年2月17日，至1944年12月27日止。1938年以前的日记基本上是逐日记述，1939年以后的时断时续，1943年和1944年仅有数段。阎锡山在谈及此事时曾说：“其时余适旅居大连。二十一年春，余出任晋绥事，事繁而日记未停，多于晨起盥洗时间为之。抗战军兴，作战、训练、穿衣、吃饭等事之策筹，已使人精疲力竭，故此日记亦遂不能按日记载。” 李蓼源先生说，他在为阎锡山做秘书时，曾阅览并协助整理过阎的日记。《阎锡山日记》为蓝皮16开旧式红色竖行文本，内容分段而写，无标点，每段均有序数。他的早年日记有正、副本各一套，副本由阎锡山携至台湾，正本初存省公安厅，现存山西省档案馆。 二 1952年，时任中共山西省委副书记、后任山西省省长的王世英同志发现了《阎锡山日记》，遂批示：“作个注释，以为以后研究历史者之佐证，因时间关系目前尚难实现，留待以后为之。”1986年8月12日，时任省政协副秘书长兼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主任的李蓼源先生就注释阎锡山日记一事请示了中共山西省委领导，得到批示后，省公安厅档案馆提供了日记的复印件。1987年7月，山西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聘请较为熟悉阎锡山及山西近现代史的翟品三、徐崇寿、武尚仁先生，由时任文史办公室副主任的刘存善召集，由李蓼源先生主持，5个人共同开始了对日记的标点与注释工作。到1988年11月，整理大体告一段落。1994年底，工作全部结束。这项工作除得到时任山西省委书记李立功同志的关心外，原中顾委副主任薄一波同志与原财政部代部长戎子和同志都曾给予关注，并鼓励将此项工作做好。薄一波同志还托戎子和同志转告李蓼源先生说：“阎虽反对过我们，但其作为我国、我省近代历史人物，其一生史料应妥为整理保存，使史学界得以研究，后人论评。”戎子和同志当时已87岁高龄，他不仅阅读了日记，而且对注释工作和注释内容提出了许多指导性意见。 三 据李蓼源先生谈，阎锡山日记内容大体上分6类： 一为重要事件的记载 如1931年8月5日的日记就记载了他从大连乘飞机回山西途中经各地的详细时间。1931年10月25日的日记记载了他同赵戴文的事。日记写道：“次陇（赵戴文）由连（大连）归，深感外患而内部不能团结之危险。”1933年6月22日的日记记载了傅作义去五台河边村阎锡山老家见他的情景：“傅总指挥来村云：何委员长（何应钦）托商三事：一外交方针如何定，二华北如何安，三察事如何了？余答：外交取均善，华北安须裁兵，察事首位冯。”1935年7月13日的日记写道：“次陇与吾相交三十年，公私事件饱经波涛，虽有危及身家之虑者，亦未形忧色，昨言及人心瓦解，国将于应付中亡之，痛哭失声，非有所惧，乃有所伤也。”12月5日又记：“华北何计良，国是无主张，二次 （次陇、次宸——徐永昌）伤国泪，疚心亦断肠。”二为重要信件的记载 如1933年3月31日，记载了阎锡山致石家庄蒋介石电。1936年10月9日记载了张学良的来信。10月15日记载了阎锡山致张学良的信。 三为重要文件的记载 1938年2月27日记载了他对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的祭文。1942年5月间，阎锡山电召在重庆国民政府任职的贾景德回吉县克难坡附近的古贤村，协助他起草了向日本进言的《亚盟宣言》。日记记载了宣言内容。《宣言》稿曾由留美留英学人译成英文，并托人送交当时的印度总理尼赫鲁参阅。 四为阎锡山本人诗词的记载 阎锡山一生写过不少诗，计有百余首，但诗近打油，多不合韵律，本人也仅求其顺口而已。1933年8月1日记：“一病缠身万事休，光阴虚度古人忧，此生尚有几多日，岁月何堪若此流。”1937年7月29日记：“做事知难行若易，做人知易行却难。毋论做人与做事，寻着难处易其难。”9月29日记《走五台诗》：“雪山彻夜走清凉，飞灯光耀遍山梁，老人途中迟行进，徒步泞泥衣带霜。”1938年3月1日写《吉县行》诗：“夜向吉县行，河水百余经。行人身半湿，残冰伴稠星。”3月18日作《东石泉》诗：“夜雨静息东石泉，方便顿觉无比前。人情原是人情换，云岫溪壑别有缘。”1943年，阎军进驻吉县小河畔，听村政指导员汇报别廷芳与彭禹廷在河南南阳一带搞“宛西自治”见闻，听到该地的所谓“政绩”后自愧弗如，当即写下七言诗一首：“彭、别赤手理南阳，路逢遗物须送还；国权重寄三十载，何难何易愧无颜！”并在小河畔新碹石窑一孔，命名为“愧别室”。1941年7月某日，有人谒阎锡山共商集其诗并修改其诗韵律平仄问题，阎听后颇不以为然，说：“自古诗词格律皆人所造，何拘古自缚，而求同一格？”继之曰：“诗言志，歌抒情，要人看，要群听，求其易解、顺口、顺耳即可，何须诘屈聱牙、左推右敲徒费时光耶？”五为感怀、警句和论点记载 如“不慎于初，必悔于终。”“跳出陷阱，始可以入坦途。”“柄不在手，转不由己。”“物质过乏则朽志，物质过量则放志。”“财产是身外物，易于失靠。技能是身上物，身在即有。人生当重技能。”“大错成于渐，大病成于微，大患成于细，大富积于零。”“计算一年，不若计算一月。计算一月，不若计算一日。计算一日，不若计算一时。计算一时，不若计算一刻。一刻之间，所省所益为数虽少，而累之于年，则为数甚多。”“恭维我者，有损于我。责备我者，有益于我。积损则凶，积益则吉。”“欲经济济事，须精于算。”“计算的笔头下有金钱，有太阳，凡事能计算得当，能省钱，能省日。”1937年的日记：“（对联）对在中间才称善，中到无处始叫佳。履中踏对。”又记“读书防迷，作事防浮，前进防颠，后退防馁。”3月23日记：“就身体说，赌博与吸鸦片之害相等。就事业说，赌博之害甚于吸鸦片。”4月11日记：“嗜好与事业不并立，有一分嗜好，损一分事业。”1942年的日记写道：“吾五十前爱水，五十以后爱山。” 六为家事、政事、梦事的记载 1934年12月17日，阎锡山在日记中曾详记了其父阎书堂病故前后的情况，并兼记了他与蒋介石谈话的内容：“本日午前十一时，父弃养于文沱草庐。先是于去岁旧历年前，山由署归，见父颜衰老，大异于前，决身侍在村办公十阅月。本年11月，次陇由平回，传介公意，决亲至村谒家父。奉命辞未获，遂至省候陪。于11月9日，陪介公来村谒父，后随返省。次陇复传介公意，并言欲商两事：一国事如何处理，以济危难；二山西建设如何推行全国？故与介公往来路车中尽谈此二事……12月1日，电话中闻父复咳嗽气短，小便短少，即日归视，面色体温脉搏均如常，唯饭食大减。医之，气短咳嗽减，小便与饮食未效，病十一日而逝。临终余令三子及孙女至，父犹捉手点头……”1935年1月16日记：“（即复三日庐墓之第一日）大事毕，居游自如，死生俱可矣。孝义十则：第一成亲之德。第二补亲之德。第三成亲之善。第四助亲之善。第五养亲之心。第六顺亲之心。第七养亲之身。第八养亲口腹。第九助亲之灵觉。第十慰亲之灵安。”阎锡山的二子志宽在世时常参与赌博之事，阎屡屡告诫。1935年5月16日的日记记载了此事：“志宽曰：余知赌博之为害矣，欲戒之。余曰：戒之甚好，不戒，身体、家务、事业均必为其损害，然必须戒之而不再开始，始可戒之。若戒之而又开之，其受赌博之害仍然，仅使人加一层无志气之批评，而更致人看不起。”1941年的日记也载有关其五子志惠戒酒事：“五子呈阅戒酒誓词，嘱曰：能管住自己才是大勇。”1937年6月8日记：“谈旧病有感：身修而后家自齐，齐家尤赖好夫妻，已过尽是伤心事，旧话哪堪再重提。”1938年，阎锡山的原配夫人徐竹青（字友梅）在四川成都和灌县居住。是年4月22日，阎锡山写过《忧妻病》诗：“子电传来妻病沉，远道流离糟糠心，胆石原系缠手病，主病无由听好音。”此诗便是记徐竹青的。4月3日记：“母命：家人来电欲随行，只为多病不放心，允从有违侍母义，从违全依母命听。”1941年4月10日记：“郭星符报告新闻毕，祭曲清斋兄，临行时，母命：老矣累矣，祭之可，勿哭。曰：遵命。祭时见其子孙，不禁泪下，返告母曰：未哭，不由泪下。母曰：落泪当然。我不去，知衰老，不堪伤感矣。” 1941年4月2日，阎锡山在吉县克难坡日记中曾《记梦二则》，未悉其意何指。此外，阎锡山日记中还载有抗战时在岭口行营督战时写的“遗呈”等。阎锡山每年元旦早晨都把秘书唤进，由他口述、秘书笔录“遗嘱”，或修改上一年的“遗呈”。他的“遗嘱”有遗致山西部属的，有遗致儿孙的。对自己的“遗嘱”，他在日记中这样写过：“去年遗嘱成废纸，今年遗嘱将如何？”每年“遗嘱”的首句多为“人生七十，古稀有之，余今已五十有几矣……”这些“遗嘱”当时由侍从长张逢吉秘密保存。 阎锡山早年曾患胃病，在其日记中曾记载其事，并记治胃病方剂甚多。同时，他也在日记多处谈中西医结合和健身事。如1932年1月15日记：“复中医改进研究会理事时逸人函”，函中详谈了中西医之各长及对中医应改进之五点建议。7月22日记：“药以医病，假药误人，最为可恨。当用严法取缔作假药人、用假药医。”1933年6月21日记：“中医是超科学的，社会上未上医书之医方甚多惜未能集中。”7月31日记：“日光、空气、咬烂、睡足，是四位好医生。”1937年5月23日记：“身体不强壮，即是精神不健全。”6月9日记：“世上哪有医生能治一切病。只有善保养是健壮之一途。” 阎锡山日记内容极多，长达40余万字，从中可以看出他不同时期的思想、态度和原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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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锡山日记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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