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 原 道 >> 山西文史 ∣ 本站导航 ∣ 更新记录 ∣ 版主介绍 ∣ 制作手记 ∣ 给我留言 ∣ 给我写信 ∣ 加入收藏

太原道:http://www.tydao.com

山西旅游    山西民俗    山西民歌    山西名人    晋商文化    山西纪实    山西文史    太原文史    太原沧桑    大同烟云    文化论坛
山西考古发现系列之一

芮城清凉寺墓葬群——玉器和人殉之谜

  从晋陕大峡谷中滚滚南下的黄河,奔流至山西省最南端,受到秦岭山脉的强力阻挡,被迫拐了一个弯,折向东流,行进在重峦叠嶂的大山夹缝之中。

    位于黄河大拐弯西北部的中条山,横亘于山西省芮城县界北部,是芮城县与盐湖区、永济市的分界。在中条山南侧坡地、东西狭长的芮城县境内分布着丰富的新石器时代遗存。

    1955年,黄河水库考古队到芮城一带调查时,于县境东北边缘地带发现这里的古代遗存确实相当丰厚。但是,当时人们并不知道,就在清凉寺附近,地下会埋藏着惊天的秘密。

    当省考古所队员揭开墓葬覆盖层后,无不惊诧:为何有如此众多的墓穴集中于一处?墓葬群的主人都是谁呢?这些墓葬下葬至今有多少年?人殉现象和一些特殊随葬品的存在到底说明了什么?尤其让人不解的是,在墓葬群中的一座大型墓穴,墓主人手上居然还戴着一件精美玉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礼俗?

    一连串的疑问,引起了大家的普遍关注。 

之一 村民打窑洞 意外挖出宝贝

    清凉寺墓地是怎么被发现的呢?那还要从一位祖籍河南的芮城清凉寺村民挖窑洞谈起。

    60余年前,一位姓齐的农民从河南南阳远道而来,落脚在山西省芮城县,他选择居住的地方叫作“寺里”——因为这里位于中条山南麓,是一条南北向的山梁,两侧沟深达数十米,正中部建有一座元代始建的寺庙建筑——清凉寺,故名“寺里”,但当地人一般都直接称该村为清凉寺。

    在这条并不宽的山梁对面,也是一条南北向的山梁,梁顶部地势呈缓坡状,较为平整,所以名为“坡头村”。

    由于1955年发现的古遗址分布在寺里和坡头两个自然村周围,古墓群属于寺里村,遗址区则属于坡头村。为了准确地表达其地理方位,通过慎重考虑,考古人员便将其命名为“寺里——坡头遗址”。

    1975年春夏之交,这户齐姓村民已在此居住了20多年,儿子齐天义也已经到了娶妻成家的年龄,于是全家人决定在清凉寺东部断崖处挖掘一处土窑洞。热火朝天地干了好几天以后,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发生了:在挖掘窑前的地井式院落时,土里竟然出现了一根根散落的白骨!

    这会不会是不祥的预兆呢?深深的恐惧和困惑,使齐家人产生了放弃土窑的念头。

    但是,很快他们又改主意了:“我们一家人虽然穷苦,但祖祖辈辈坦坦荡荡,如果有什么,就让它来吧!”何况,这背山向阳的地形,加上对住房的渴求和连日来的劳碌,使他们不忍半途而废。

    于是,一家人决定就在此地安家。他们继续夜以继日地干活,在挖掘窑洞的最后一道工序——清理窑前断面之时,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齐天义正在精心修理壁面,突然感到手背被一个光滑的东西触碰了一下,颇感诧异的齐天义定睛一看,“天哪!从哪儿冒出来的宝贝呀!”他赶紧招呼家人过来看,土中夹着好几块似石如玉的环状物品。

    村里淘气的孩子们拿着这些磨制精细的“石头”玩耍,当作玩具一般随意弃置。而细心的齐天义将一起挖出来的12个环状器物用绳子串起来,挂在窑前的壁面上,心想:“当个装饰还挺好看。”

    有一天,县博物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到村里办事,意外发现了这串“环状石器”。他告诉齐天义:“这是文物,叫玉璧,归国家所有的,你应该捐献给国家,不然被发现了,还有可能说你犯法呢。”

    当时,担任村干部的齐天义一听这话,想到:“我也是党员,怎么能干出违反国家法律的事情?”随后,他便与父亲一起,将玉器送到了县博物馆,还得到12元的奖励呢!

    看来,齐家挖窑的坚定不移,让他们在无形中,成为了最早发现此处埋藏玉器之人,而这12件器物也是清凉寺墓地发现的第一批玉器。

    上个世纪80年代初,芮城县举办了一次旨在宣传芮城悠久历史的图片展,清凉寺出土的玉器照片,当然被作为该县早期的代表性遗存,第一次向公众展出。

    没想到,图片一经展出,立刻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注意,好多人纷纷打探玉器的来头。

    转眼,齐天义的弟弟齐天中也长大成人了,哥哥便把这个土窑让给弟弟住。1984年秋季的一天,阴雨绵绵,齐天中家的一孔窑洞突然坍塌了,幸好无人受伤。

    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清理塌土时,又有宝贝从天而降!竟有十多枚形制不同的玉石器从窑洞顶部掉了下来。这样的古怪事儿马上就在村里传开了,“齐家窑顶的土里埋着玉石宝贝”的消息亦不胫而走。

    然而,善良的村民们并不知道,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却被一些不法分子听在耳里。1986年春天,这些人打听到清凉寺出土了玉器的消息,假称是“运城市考古队”的工作人员,居然堂而皇之地在村里住了一个多月!他们不仅收购了村民们手中尚存的部分玉器,更以每立方丈250元的工钱雇用当地村民,在出土玉器地点的北侧又挖出一些器物,随后逃之夭夭。

    直到1987年春,运城市公安部门在一家旅馆抓获了几个文物走私犯,收缴了从清凉寺墓地掠走的64件玉器,这一切才真相大白。

    1992年,收缴的文物被移交至运城市盐湖区(原运城市)博物馆收藏。另外,还有一些玉器逐年被运城市盐湖区和芮城县两个博物馆收存,目前馆藏的玉器共80余枚,种类有琮、璧、钺、环等,相传这些器物均出土于清凉寺一带。

    打那之后,这些玉宝贝安安稳稳地在博物馆里呆了5年,不为外人所知。在1997年举办的“陕晋豫三省古代玉器精华展”中,这些宝贝的现身,却再次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震惊。

    为什么会有如此众多的玉器出土于这个并不开阔的区域呢? 

之二 玉器险被盗 发掘一波三折 

    在齐家发现的玉器被博物馆收藏后,各级文物管理部门和专家学者开始关注起了清凉寺这个小地方。

    2002年,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和国家博物馆的几名工作人员,正式开展“中华文明探源预研究——运城盆地及中条山南麓地区龙山到夏时期的文化序列和谱系”课题的研究。由于此前对这里出土玉器的情况已有概括性的了解,所以他们专程来到这个小山村进行调查,根据对地形和断崖墓葬迹象的观察,初步认为:以前出土玉器的清凉寺东北方向那块较低平的区域,应该是一个较大的墓地。

    2003年春,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和运城市文物工作站、芮城县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组成一支考古队,对多年前确定的“坡头遗址”进行了详细调查,想构建该遗址的时空框架,了解不同时代遗存在这处遗址的空间分布情况以及丰富程度。

    仲春时节,遍野青绿,目光所及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队员们对遗址区展开了拉网式勘察,并使用了先进的“全球卫星定位系统”,测定遗迹所在的地点。在遗址的范围内,他们确认了分别属于枣园、庙底沟、西王村、庙底沟二期、龙山等新石器时代文化和夏时期、东周时期的遗存,这可真是收获颇丰啊!

    除此之外,清凉寺后面山梁的东侧断崖上,三座规模较大、因坍塌而仅存残迹的墓葬也首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时正在看护苹果园的一位村民告诉他们:“原先在一座墓葬中还发现过一把形体较大的石刀,靠近刀背部处还有三个圆形孔,但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

    这一消息给考古队员们提供了一些线索,或者说又平添了几分疑惑。

    因为,村民描述的这种东西非但在以前收缴的玉器中从未见过,而且在中原及其周边地区的墓葬中也相当罕见——它使清凉寺墓地又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

    清凉寺墓地中出土的玉器,在我国文明起源研究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这不得不使大家对墓地的情况更为关注。

    当时,在遗址范围内的一些断崖处,地面已经坍塌,而且墓地随时面临着被盗掘的危险,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不时出现在清凉寺附近。

    大家惊奇地发现,在墓地的地面上密布着用钢筋棍扎下的小孔。行家一看,这显然是已有盗墓者锁定了这一重要墓地,并且做了部分盗掘准备。

    假若真让盗墓分子捷足先登,那些锁在重重迷雾中的玉器就可能永远流失。考古人员为此十分着急,毕竟他们对遗址的田野调查刚刚结束,知道的也仅仅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

    就在此时,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发生了,“非典”正潜入山西肆虐,考古调查队不得不暂时撤离“寺里——坡头遗址”。

    虽然被迫暂时撤离芮城,但考古队员并没有放弃对清凉寺墓地的探索。那么,他们到底该从何处入手呢?

    2003年的夏天直至初秋,参与墓地调查的队员们,在省考古所资料室查阅了详细的资料,包括历年来陕晋豫三省交界地区史前时期的重要考古发现、各主要遗址发现的重要遗物、关心此处史前阶段文化研究的学者们的认识等等。同时,他们还向国家文物局上报了清凉寺墓地调查的收获、目前的保存情况和面临的盗掘危险,请求批准对该墓地进行抢救性发掘。

    当年10月,“非典”的阴霾刚刚散尽,国家文物局批准发掘清凉寺的批复也正好下发到省考古所,由薛新明担任领队、省市县三级文物单位参加的清凉寺考古队正式成立,就此展开了对清凉寺墓地的发掘工作。

    然而,考古工作也是困难重重。

    国庆节后的一天,薛新明和考古队员宋文兵与市、县文物管理部门联系好以后,赶赴清凉寺墓地所在的寺里村,找到了仍旧担任村干部的齐天义,希望能得到村里的支持和帮助。

    不料,说明来意后,原本客气接待的齐天义,一下子对考古队员们冷落起来,他说道:“需要什么帮助我们可以尽力,但是挖墓和玉器的事情我们是再也不掺和了!”说罢,齐天义老两口便自顾自地剪起羊毛来了,也不管他们在一旁着急上火。

    为了说明身份,他们将随身带着的工作证递给齐天义,只听他和老婆低声嘟囔了一句:“工作证!谁知道是真是假?”

    当时大家也感到万般无奈,一头雾水,还是后来与他熟悉了,才了解到其中原委:早在1986年,运城市那些假冒考古队的文物走私犯也曾拿着“工作证”,并且蒙骗了镇政府和清凉寺的村民。1987年,运城公安机关破获文物走私案后,罪犯供认玉器是从清凉寺东北侧盗掘所得,为此齐天义和弟弟还被叫到运城市作证,当时不知真相的附近村民反倒以为是他们兄弟俩被警察抓去了。背上这样的“黑锅”,真是让他们至今有口难辩。从此,对有关玉器和墓地的事情,兄弟俩及其家属都异常敏感,对外来人员一律持怀疑态度,敬而远之。

    这可如何是好啊?考古队在第一天就碰上了难题。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先住下,再向村民们慢慢解释,齐天义也答应与寺里村党支部书记联系,最后还是决定让考古队暂住在当地的“东风水库”管理处。好吧!总算有个立脚处,大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他们与村里的老乡再次沟通,并与他们熟悉的当地博物馆领导取得联系,终于得到了当地政府的理解。第二天,田野考古小分队正式进入清凉寺墓地所在地——清凉寺附近,开始进行全面的勘察,同时计划:如果有可能的话,在此基础上小规模地发掘主要墓葬区。

    正式开工啦!大家心里都透着小小的兴奋,也干劲十足。为了确保能够找到出土玉器的墓葬,他们在发掘之前,首先要对重点区域进行仔细钻探。根据之前调查和钻探资料的综合分析,队员们决定将试掘地点放在清凉寺东北侧。

    这里的地形分为三个高低不同的台阶,每两个台地的交界处都有一个不低的地堰,无法更多地了解区域情况。该怎么办呢?

    经过研究,队员们决定采用从西到东一字排开“布方”的方式,计划开105×5米的探方。这样一来,发掘区的实际覆盖面积东西长达60米。

    随后,问题又接二连三地来了。由于三块平地都是近年村民们平整土地的结果,所以部分区域的覆盖层都很薄,有的地方揭去最上面的耕土层,就极有可能破坏紧贴在下面的遗迹。鉴于这种情况,最初的发掘工作带有十分明显的试探性质。

    他们小心翼翼地工作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就破坏了原来的层位,而酿成大错。渐渐地,揭去覆盖层,部分区域已露出墓口,证明了这里确实是一个墓地。

    不过,墓葬中是否有随葬品,尤其是随葬玉器呢?这个时候,大家的心里都没底儿!

之三 惊喜接踵来 大雪突降墓地

    几乎每一个发掘归来的夜晚,队员们都是你一言我一语,乐此不疲地讨论着当天发掘中出现的问题。200310月底,场地覆盖层刚刚揭去,喜讯便从田野发掘现场传向四方。墓地里的玉宝贝终于忍不住长时间与队员们玩捉迷藏的“折磨”,要再见天日了!

    全体队员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111日。在发现随葬玉器墓葬的那一刻,工地上欢快的气氛久久不能抹去,虽然考古队员曾经历过许多类似的场面,但兴奋还是写在每个队员的脸上,这毕竟是一个小胜利啊。

    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来到之时,正是上午10时许,队员孙先徒正在发掘区中部清理探方平面,忽然,几个若隐若现的长方形状、不同于周边土色的花土引起了他的注意,凭着他职业的敏感,立即想到这个夹杂着不同质地的碎土块分布区,很可能就是古墓葬的口部!

    再进一步观察,他终于确认,这里一共有4个墓葬!墓葬全部为土坑竖穴,虽然上部已经被耕地破坏,但白骨犹在。得益于一个地势略高的土台保护,部分随葬品也留存了下来,这一点让大家兴奋不已。

    其中,一个编号为M4的墓葬中,随葬品累计达12件之多,而且在死者右臂上竟然有4件玉璧套在一起,这是此次发掘中出土随葬品数量最多的墓葬。玉器的种类主要是玉璧、玉环,其他器物还有石刀、玉钺、小玉饰等,玉石器的质量和制作精细程度虽然有一点差别,但大部分器物的特征与以前入藏两个博物馆的玉器基本一致。

    引人关注的是,在这一堆可爱的小东西中,多了之前未见过的石钺,这种由生产工具演变而来的器物是否也是礼器呢?莫非礼制在墓地代表的时期已经成熟?

    墓地的发掘在初冬季节继续着,新的发现也不断增多,惊喜一个接着一个。接下来的几天中,队员们又先后于不同的探方中清理了20多座小规模的墓葬,包括4座小孩的墓。

    墓葬的分布遍布发掘区,但大部分仅有人骨,只有8座墓葬发现了不同质地或不同形制的随葬品,其中一座墓内遗留着分别置于头部的骨簪和颈部的骨匕,另外7座则全部随葬着玉石器,每座墓中的随葬玉石器数量不一,少则1件,多则3件。

    按照考察计划,在这个发掘期内,他们要对10个探方中出露的墓葬全部清理,并采集所有实物标本,为下一步的工作提供尽量详细的资料。同时,为了对整个墓地的分布情况有一个清晰认识,他们不再发掘叠压在墓葬之下或被墓葬打破的文化堆积,并计划发掘到上冻为止。

    天有不测风云。尽管大家一直都希望能够天公作美,上冻时间能够推迟几天,可地处山区的清凉寺一带,2003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竟然比往年还要早一些。

    117日,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带着对大地的无限眷恋不约而来,飘飞的雪花像失去平衡的蝴蝶,任由呼啸的北风驱逐,相互簇拥着寻找大地温暖的怀抱。从清凉寺墓地北望近在咫尺的中条山,只见起伏的山峰与低垂的云幕相接,大家切实领略到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意境。

    皑皑的白雪给大地穿上了一层厚约10厘米的晶莹雪衣,令尚未换上冬衣的发掘队员感到了难耐的寒意,也给他们的出行和发掘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田野工作不得不暂时停下来,而渐渐被雪覆盖的墓地总是让人揪心。

    队员们俯瞰着发掘区,显得异常焦灼,无不盼望这场大雪能稍稍“体谅”一下探方内裸露的尸骨。那些无力抵御任何侵袭的尸骨,仿佛也在瑟瑟发抖,声声呻吟,诉说着跨越数千年的往事。

    雪后的时间似乎过得十分漫长,气温回升特别缓慢,太阳不时露出无奈的神色,然后又害羞似地躲藏到游移不定的云层里,其能量也减低了许多,全然不顾发掘工作对光和热的渴望。约10天后,发掘区终于恢复了黄土的本色,可刚刚化去积雪的工地变得十分泥泞,发掘队员进入墓地刚走两步,双脚很快就粘上了厚厚的一层胶泥。

    焦虑的等待又持续了近一周的时间,勉强可以重新开始发掘,这次选择的是两座规模较大的墓葬。由于湿度太大,墓葬中的填土往往粘结在一起,有的墓葬中死者是在宛若沼泽的条件下清理出来的。

    紧接着,又一次降雪使发掘更加举步维艰。

    尽管赶在下雪之前完成了两座大墓的清理工作,但拍摄照片时却在出土的玉石器表面留下了斑斑水渍,取出来的器物居然也带上了一层胶泥,让队员们心疼不已。

    冒着纷飞的大雪和凛冽的寒风绘制了两个墓葬的平、剖面图后,他们根据天气的特殊情况,决定覆盖发掘区的探方表层,暂时撤离。

    这次小规模的发掘共清理出30座墓葬,发现了20余件玉石器和其他一些共存的遗物,长期以来迷雾重重的清凉寺墓地总算撩开了面纱一角,应该说基本达到了预期的发掘目的。

    可是,经过发掘的墓葬毕竟只占整个墓地的一小部分,自然不能全面地反映墓地情况。

    清凉寺墓地的总面积到底有多大呢?墓地所有墓葬都属于同一个时代吗?当时的居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作为他们逝去亲人灵魂的最后归宿?更多的疑问郁积在考古队员的心中。

    此时,大家对下一次发掘的期待竟较之以前更加强烈了。

之四 墓葬多蹊跷成果超出想象

    大自然并不理解人的心情,它总是按部就班地轮回着。清凉寺墓地所在地海拔相对较高,土地解冻缓慢,所以2004年的春天姗姗来迟。一直到3月底,考古队员们才再一次赶到了他们思念多日的发掘工地。

    为便于工作,为保证发掘期间墓地的安全,他们还特意搬了家,从原来的水库管理处搬到墓地南侧的齐天义家里。

    开春的小村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清新宜人,还有从清凉寺传出的晨钟暮鼓声相伴。这一切,无不让人感受到村民生活的质朴和墓地的安宁。而队员白天与碧玉古墓为伴,晚上和清灯古卷为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这样开始了对墓地的又一次发掘。

    基于对前一年收获的分析,队员们认为,首要任务是确定墓地的范围和墓地形成时的地形、地势。为此,他们把发掘的位置选择在墓区北侧和西部。

    整个4月份,他们采取钻探、不连续布探方的方式,对墓地的范围进行了详细考察,大致确定了墓地的西北部边缘和确切走向,清理出了部分接近西部山脚的迹象。同时,他们还发现,墓地最西部与前一年发掘区西端接近,而墓地的西南部被起建、维修清凉寺时破坏。

    参照现存的南部、东部断崖情况,他们确认墓地的范围应该局限在清凉寺后面山梁下的坡地内,南北最长处约100米,东西宽约3090米,现存总面积近5000平方米。前一年的发掘处,正是其中心部位。

    根据发掘区的层位情况,他们发现坡地最初并不是被作为墓地的。因为,房址、灶坑和灰坑等遗迹,证明这里分布有距今近7000年的枣园文化——也是该区域内最早的文化遗存,虽然那个时候也有部分墓葬,但却是依附于居址的。而这块坡地被再次选择为专用墓地以后,基本保留了枣园文化时期的地面,但所有墓葬全部打破了枣园文化的遗迹。

    那当时的居民为何非要选择这片土地作为灵魂的最后归宿呢?

    清凉寺墓地周围地势封闭,西北部靠山可以聚风不散,前有汩汩泉水和恭水涧,“聚风得水”的天然地势恰恰弥补了区域狭窄的不足,在“寺里——坡头遗址”周围具备这种条件的地方并不多。而这种选择与“风水”一词的传统解释是相吻合的:“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之有止”。

    可见,在选定清凉寺一带作为墓地的这一时期,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们就已经有了对“风水”概念的认识,这些先民认为理想的风、水等条件可使入葬者安息,也能使后人永得福祉。也许,这正是此处几度被作为墓地的根本所在吧!

    接下来,考古队员们通过从外围入手的方法,弄清了墓地的范围、古地势和不同阶段墓葬的分布情况。

    从学术角度上说,以上几个内容显然是一个重要的突破。然而,那些头向西的墓葬只是规模大小的差别吗?每一类墓葬中死者的身份到底有没有区别?墓葬中的随葬品全部是玉器吗?有没有与其共存的遗物?数千年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当时的社会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这无数个疑问,都期待着大面积揭露墓地。

    20045月开始,清凉寺墓地进入大面积揭露的新阶段。发掘重点在墓地的中心区域,也就是2003年发掘区的南北两侧,按由西到东的顺序逐墓予以清理。

    这时,队员们早已没有了忐忑不安、如履薄冰的感觉,一种将有重要新发现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过,发掘的成果还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5月的芮城,已是初夏时节。极目望去,在碧绿植物的掩映中,墓地那一片褐黄色的发掘区显得特别另类,往来忙碌的人群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情景更增加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这一个月中,队员们清理了几座随葬玉器的小型墓葬。

    眼看就到月底,不懈的努力终于凝成了美丽的结晶。

    531日,队员们在墓地西南部发现了两座具有打破关系的小墓(编号为M51M61)。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墓壁的宽窄基本一致,只是东部M51的走向微向北偏移,但其中还有些蹊跷:其中一个的墓主人仰身直肢,右臂近腕部套着玉璧和玉环,在右侧的墓壁边竖置着五孔石刀,石钺却横放在死者的腹部,从随葬器物看,他生前应当是既有一定经济实力、又有较大权力的人物,但另一个的墓室内却只有一个被反剪着双手、跪在前者脚部之上的死者。

    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此情况不仅在史前时期十分罕见,即使在后来的阶级社会中也难见到如此逼真再现真实生活的实例。

    经过大家分析,认为有可能前者的身份高贵,后者是同葬一墓的陪葬者,或是因后者生前有罪于前者,被活埋或者处死后,另挖掘了一个墓室埋葬,并且让他永远跪在前者的脚下,以示赎罪。想想看,真的是非常有趣吧?

    在酷暑中发掘,那种煎熬该是何等难耐,而石破天惊的新发现恰如消暑良药一般,总能带来丝丝清凉。616日,M52在翘首期盼中清理出来了。这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墓葬,位于墓地的中心偏西部,并未与其他墓葬发生打破关系。奇怪的是,墓主人下半身还在原位,但上半身则被翻转过来,向下俯身,肋骨更被弃置在北侧。

    原来,这座墓早已被盗扰过,当时尸体应该还没有完全腐烂,否则是无法翻转过来的。

    墓内随葬品只剩下一件套在墓主人左手上的玉琮,还有一些散乱的兽牙。你可别小瞧了这件玉琮!它是整个墓地发现最漂亮的玉器,也是死者身份高贵的象征性礼器。

    而在二层台的东北角处,有一个幼年的殉人,身形向内蜷缩着,呈俯首屈肢状,头部低垂,脊椎弯曲,足见殉葬之时的悲惨。

    麦浪翻滚的6月与炎热难耐的7月轮流到来,喜讯也接踵而至。7月的芮城,气温最高时达到40摄氏度,超出了人的体温,考古队员必须承受着热浪的严峻考验。白天,太阳犹如火炉般烤灼着劳碌的工作人员;晚上,缺少通风设备的房子和总在耳边嗡嗡乱叫的蚊子又让人难以入睡,实在被困倦折磨得无法坚持,迷迷糊糊刚刚进入并不甜美的梦乡,初升的太阳又从大山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脸,又一天难熬的发掘工作开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715日,墓地随葬品数量最多的墓葬M79给工地带来了些许惬意,让他们疲惫的身心为之清爽了许多。

    重要墓葬接连出现,让大家对墓地的认识不断提升,但是,精品玉器却显得太少了一些。对精美玉器的渴望,成了8月以来队员们的主要话题。

    果然,正如大家所企盼的那样,精美的随葬器物如约而来。8月初,在一个墓葬里,大家发现了两个虎头状的小饰品,器物小巧精致,遍体洁白,雕刻手法细腻,巧夺天工,它们散置于已经扰乱过的墓室底部。这可能是一种串饰中的部分饰件,由于其体积较小,在墓葬被盗扰时幸免于难,才让人们得以目睹数千年前能工巧匠的得意之作。队员们一边清理着覆盖在稀世精品之上的千年尘埃,一边欣赏着惟妙惟肖、憨态可掬的灵性动物,无不为制作者的奇思妙想暗暗叫绝,又为动物的生动神韵啧啧称奇。

    就在大家仍沉浸在这个小饰品的精美之时,另一个随葬器物更为丰富的墓葬呈现在众人眼前。

之五 葬制极特殊 众多专家前来

“快来!你瞧瞧,这里的玉器更多!”随着一个农民工惊喜的呼喊,其他农民工纷纷好奇地跑来观瞻,考古队员则神情严肃地认真清理着玉器旁边的墓葬填土。200486日上午,这一幕就发生在主要发掘区的中部。

    当夜幕降临时,此墓葬(编号为M100)终于清理完毕。他们发现,它早已被盗扰过了。

    但幸运的是,由于盗洞挖在西壁正中,未向墓室内延伸,墓主人和随葬器物基本未经扰乱,死者的骨骼已全部朽坏,只能看出一个大致轮廓。

    而墓葬出土器物比较精致,且基本保持在原位:墓主人两臂近腕部是套叠在一起的各种玉璧、玉环,胸部挂有一个镶嵌着绿松石的多联璧,颈部还有管状的玉饰件,头部则斜放着一块长方形的玉器。在其左臂上套叠的一件牙璧,则是该墓地发现的惟一一件完整牙璧,形制十分特别,外表晶莹光洁,质地细腻,制作精良,中部保存较好之处温润碧绿,周边稍稍有些发白,泥土中的植物根系沁入器体后,还形成了线状痕迹,更让人爱不释手。

    转眼又是收获的季节——金色10月,在这一个月内,大部分墓葬的分布情况逐渐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大家对当时的葬俗也有了一个清晰的感觉,那就是当时安排死者的墓葬有一整套严格的规定:

    最清楚的是大型墓葬,排列规整有序;墓内熟土二层台普遍可以看出下葬时有长方形的葬具;墓主人均为成人,头向正西的山梁;墓室内、棺木上或死者身上曾经放有朱砂,有的墓葬在整个墓底都铺撒着一层红色,这可能是当时的一种“尚红”习俗;大部分死者用小孩儿来殉葬,显得地位高贵,殉葬者的葬式也比较特殊,多数是屈身俯首,从姿势上可以看出无比痛苦,而且均被弃置在一角或一侧。

    令人略感遗憾的是,由于年代较晚的大型墓绝大部分早在下葬后不久就被盗扰了,其中发现的随葬品很少。不过,但凡留下的就一定是精品。而年代较早的小型墓内多数仅留下尸骨,只有少数墓中发现有玉器随葬,精致程度虽不能与大型墓出土的同类器物同日而语,却也是与大型墓葬对比的重要资料,反映了一种与大型墓死者不同的人生轨迹。

    11月,又进入冬季了,按照前一年的经验,中条山一带将要开始下雪。因此,省考古所提前聘请了北京大学、西北大学、吉林大学等高等院校考古、文博单位的专业技术人员,对出土玉器、人骨等遗存进行研究,并且在西侧山梁上对墓地全貌作了高地录像,采用氢气球升空的方式进行了高空全景摄影……取全了所发掘墓葬的资料,安排好墓地的保护措施,时间已近月底。

    在发掘中,考古人员发现排列有序的清凉寺墓葬分三个阶段,其中第二、三阶段的墓葬为南北成行、东西成列。

    2003年深秋,再到2005年冬季,通过数次挖掘,他们一共清理出355座墓葬(其中2004年底以前发掘清理了262座),出土玉璧、玉钺、玉琮等玉石器共200余件,取得了十分丰硕的收获。也正因如此,这次田野发掘过程成为他们考古生涯中最难以忘怀的经历。

    20054月,在一年一度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评选中,来自全国最高水平的考古学者经过听取汇报,比较分析,将芮城清凉寺墓地的发掘评为“2004年中国考古十大发现”之一,轰动全国,震惊世界。后来,该发掘项目还被评为2003-2004年“国家文物局田野考古三等奖”。

    最后,当大家撤离工地时,纷飞的雪花再次落至清凉寺墓地,为两年的发掘过程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以轻柔的舞姿欢送满载而归的考古队员离去。踏上北去的列车,大家的脑海里不约而同闪现着在清凉寺墓地的一系列场景……

    讲到这里,你也许会问,这一考古大发现,对我们现代社会和科学的研究发展到底具有哪些重要意义呢?

专家揭秘

现在,距清凉寺墓地发掘已三四年时间了,我们在太原见到了清凉寺墓地考古发掘领队、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史前考古室主任薛新明。他曾先后参加或主持了侯马东呈王、曲沃东许、翼城枣园、北撖等遗址和临汾下靳、芮城清凉寺等墓地的田野发掘工作,主要研究方向是新石器时代考古。

    眼下他正在主持清凉寺墓地资料的整理,并且承担着三四个与清凉寺墓地相关的重要课题研究。提起当年发掘期间的事,他居然对一些过程的细节仍记忆犹新,不假思索地向我们娓娓道来。当然,他对墓地在考古方面的重要意义更为关注,就让我们一起来听听专家的话吧。

    三晋都市报:清凉寺墓地考古发掘工作最大的意义在于什么呢?

    薛新明:这是中原地区迄今为止发现随葬成批玉器年代最早的墓地之一。它所在的区域正是中原地区的中心区域,墓地所属的“寺里——坡头遗址”本身便具有整个中原地区从前仰韶时期到夏时期的全部文化遗存,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原地区新石器时代文化发展的一个缩影。

    清凉寺一带分布着庙底沟二期文化到龙山时期主要墓葬,保留了较多的文化信息,反映了中原地区史前阶段最重要的社会变革历程。庙底沟二期文化时期的墓葬在其他地区也曾发现过,但都是零星或小型墓葬,像清凉寺这样大型的墓地还是首次发现并进行正式发掘,而拥有那么多殉人的龙山时期墓葬在全国也绝无仅有。因此对于诠释中原地区史前时期最重要的文化复兴历程具有重要作用。

    三晋都市报:清凉寺发掘出的所有墓地都属于同一个种族吗?

    薛新明:当然不是。小型墓葬的年代整体较早,而大型墓葬的年代稍偏晚一些,这里的大型墓和小型墓是不同族群的墓葬,说明在这里曾经先后为不同部族的死者或不同机构死者的墓地。如果说小型墓是同一个内部已经分化的部族墓地,那么规模较大的墓葬就是另外一个族群的死者。

    三晋都市报:这次考古调查和发掘,我们一共发现了多少个时期的遗物呢?

    薛新明:在2003年对“寺里——坡头遗址”的调查中一共发现了8个时期的遗存,也就是枣园文化晚期、庙底沟时期、仰韶晚期、西王村三期、庙底沟二期、龙山时期、夏朝和东周。但在2003年底以后发掘的墓地中仅存枣园文化晚期、庙底沟二期、龙山时期三个时期的遗存。

    三晋都市报:从这些出土的玉器文物中,能看出古时候的礼制发展吗?

    薛新明:当然可以,从文物中,我们可以明确礼器性质的玉器和墓地中展示出来的暴力色彩、等级区分、风俗习惯等内容,其中折射出来的信息是全方位的。在文明起源过程中,礼制的出现和发展、完善是一个重要的研究方面,而其在史前时期有较多的成分反映在墓葬中,能够说明史前时期墓葬等级的资料除墓葬的规模、葬具等因素外,随葬品的组合、质地、形制、性质和数量也是一个重要方面。

    在清凉寺墓地发现的随葬品中,玉器当然是其中一种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史前时期的玉器不仅是简单的装饰品,还具有神器、法器的功能,扮演了重要角色。这一点也正是“寺里——坡头遗址”的清凉寺墓地吸引众多学者关注的原因,同时也是我们这次调查、发掘工作的起因之一。

    三晋都市报:根据这些玉器,能推断出不同的清凉寺墓葬分别属于哪个年代吗?

    薛新明:经过考察,证实之前的玉器分别出土于不同的墓葬,出土玉器墓葬的年代也是调查中十分注意的问题。从玉器的特征来讲,所出玉璧、玉琮等与江南良渚文化的玉器极为相似,与我省襄汾县陶寺早期出土的同类器物具有相同特点。由此推断,其绝对年代应当在公元前4500年左右,如此看来,墓地至少有部分墓葬可以早到庙底沟二期文化时期。上述推测与古文献中提到的尧舜禹时期大致吻合,也正是中国古代文明起源阶段,或许这里的发现可以给我们正在进行的中华文明探源研究以某种启示。

    清凉寺墓地发掘资料在古代文明起源研究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出土的玉器以一种人与人之间较早等级区分的标志物,见证了一段我们目前认识还不十分清晰的历史。墓地中的复杂情况也反映了远古时期一段由动荡到规范的阵痛历程。

    三晋都市报:我们看到,大型墓绝大部分都经过程度不同的盗扰,这是为什么呢?

    薛新明:呵呵,这是个特别耐人寻味的问题,目前,我们对这一现象的认识还不十分全面,下面的一些想法也只是一种还不太成熟的推测。

    那些埋葬规格较高的墓葬主人在一定阶段曾经不可一世,作威作福。他们不仅侵占了早期小墓代表的族群曾经拥有的这片墓地,无情地破坏了已经存在的坟茔,而且草菅人命,死后还要有人陪葬,用小孩子殉葬,由此可见这一族群当时有着凌驾于其他族群或人群之上的显赫权势和地位。但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乐极易生悲。正是因他们生前不得人心的作风,为自己的墓被盗扰埋下了祸根。

    三晋都市报:这一考古大发现能引发人们对史前一些怎样的思考呢?

    薛新明:清凉寺墓地的发掘让我们对以前的一些认识重新思考和定位。研究和探索这些遗存,会撩起长期蒙在中原地区古文化之上的神秘面纱,就能以此为线索找到中国古代文明起源的主要源头,逐渐接近历史的真实。

    三晋都市报:清凉寺墓地还给我们留下了哪些未解之谜呢?

    薛新明:清凉寺墓地的发掘给许多研究课题提供了重要资料,填补了一些学术研究上的空白,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些新的问题。作为一个注重实证的学科,我们只能以发现的资料为前提进行论证,即使对一些问题提出推测,也必须言之有理,言必有据。然而,我们今天看到的毕竟只是历史的冰山一角,许多信息已经随着历史的变迁而遗失了,我们进行考古研究宛如“拼对历史的碎片”,透过遗留下来的遗存,尽量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也就是说,多数时候,我们可以弄清楚是什么,但不能对所有的问题都说出为什么。

    就清凉寺墓地本身而言,的确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比如,“寺里——坡头遗址”本身面积虽然较大,但真正与墓地属于同一时期的范围并不大,居址的规模和规格与墓地所表现的发达程度极不协调,这是为什么?再比如,清凉寺不同阶段的死者不应该属于同一族群,但那些后来的大型墓主为何要占据原来小型墓主的坟茔,并不惜整体破坏原来的墓区?

    还有,那些大型墓主人为何能够拥有较丰富的随葬品,这既不是中原地区的传统习俗,而且随葬的还是史前时期中原难得一见的精美玉器,同时还用了那么多的儿童为其殉葬?他们生前到底是从事什么职业的,他们和与墓地仅一山之隔的盐湖的早期开发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又是一种什么关系呢?当然,最让我们困惑的是,这些复杂的现象到底反映着中国文明起源时期先民们什么样的理念?

    目前,我们正在进行多学科联合攻关,破译这些千古之谜。 (本篇完) 

 

 

 

芮城清凉寺墓葬出土玉器

 

 

 

玉环 庙底沟二期文化
直径10.3,孔径6.3,厚0.5厘米
山西省芮城县清凉寺墓地29号墓出土,现藏于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青玉,泛黄,有糖色,抛光。外缘不规整,两面均有片状工具的切割痕迹,内孔的边缘有打孔时留下的旋转痕迹,靠外缘有一个穿孔

 

 

 

玉璇玑 庙底沟二期文化
孔径6.2,中心厚度0.5厘米
山西省芮城县清凉寺墓地100号墓出土,现藏于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青玉,周边有钙化现象,抛光较好,平面为方形,中间为大孔。由孔向边缘逐渐变薄,断面为楔形,四牙边刃明显。两面均有线拉切的痕迹。中心孔为管钻,两面对钻而成

 

 

 

玉璇玑 庙底沟二期文化
孔径6.2,中心厚度0.5厘米
山西省芮城县清凉寺墓地100号墓出土,现藏于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青玉,周边有钙化现象,抛光较好,平面为方形,中间为大孔。由孔向边缘逐渐变薄,断面为楔形,四牙边刃明显。两面均有线拉切的痕迹。中心孔为管钻,两面对钻而成

 

 

 

玉璧 庙底沟二期文化
直径17-17.5,孔径7,厚0.5厘米
山西省芮城县清凉寺墓地96号墓出土,现藏于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青玉,抛光,由边缘向中心渐厚,外缘不规整

本文来源:三晋都市报;本文作者:记者 李尚鸿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0-08-11 )

太 原 道 >> 山西文史 >> 山西考古发现系列总目录

山西地域文化第一站:太原道 >> 山西文史 

工作QQ:3786689   国际域名:http://www.tydao.com  

山西旅游    山西民俗    山西民歌    山西名人    晋商文化    山西纪实    山西文史    太原文史    太原沧桑    大同烟云    文化论坛

太 原 道 >> 山西文史 ∣ 本站导航 ∣ 更新记录 ∣ 版主介绍 ∣ 制作手记 ∣ 给我留言 ∣ 给我写信 ∣ 加入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