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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关随想

  这是一个九月的午后,太阳隐入了云层,天色有点阴,峰峦之间升起似隐似现的山岚,娘子关的城堡映入眼帘的时候,也显出几分朦胧。

    山西古代多战事,地理上多山,于是就多了关隘。但所有的关隘中带有女性色彩的,只此一个娘子关。很多年了,一提娘子关,就会有人告诉你它的典故,大多讲的是唐王李世民的妹妹平阳公主,曾率一队女兵在此驻守,故此得名。但近年来有历史学家考证,李世民确实有这样一个会带兵的妹妹,但她从没来过这里,所以,娘子关与平阳公主并无关系。

    这个考证有较充分的论据,但有些无情,因为给一些旅游者带来了太多的失望。娘子军镇守雄关,多么飒爽英姿,多么令人振奋,却原来只是一种望文生义,一种无根据的想象而已。

    李白曾吟咏《蜀道难》,其实,三晋古道又谈何容易?以娘子关所处位置来说,以前并没有路,直到公元607年,隋炀帝征用十余郡的劳工,沿着绵河峡谷硬是开辟一条“岩崖走廊”。眼前这座城堡,是由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重修,城堡上的门楼有五个大字:天下第九关。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书法以及怎样排出的名次,但总觉得这个叫法有点不爽。史料有“天下九塞”一说,民间也有中国九大名关的推举,娘子关都在其列,而且排名也不是最后,缘何硬要把自己说成老九?无论是从其战略位置还是地形来看,都不比其他的名关险隘逊色。

    娘子关的地形很有特点,倚半山腰而建,一侧是陡峭山坡,一侧是滚滚桃河,燕赵古道从关城穿过,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这样一座易守难攻的关隘,即使交由娘子军守护,似乎也没有太大问题。我一边想着,一边穿过关城的拱形门洞,沿城墙的陡峭石阶,向上攀爬。这里用攀爬来形容,是恰如其分的。这段城墙,依山势而建,虽然不宽,但异常陡峭,需手脚并用才行。待登上一个制高点的城台时,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于是又想,让一群女性在此驻防,太缺乏人文关怀了。不说实战,就是每天这么爬上爬下的,大男人都吃力,何况弱女子?

    休息一会儿,再看娘子关的城墙,发现一个特点:朝山西方向的城墙垛口,又高又厚,河北方向的城墙,则低矮不设防。很明显,这是防范从山西方面的敌情。原来,明代战乱主要来自西北的安答罕铁骑,大明王朝当然要防备对方冲过山西直捣京城了。再想想关城门额上的横书“京畿藩屏”,就会明白,在嘉靖皇帝眼中,这娘子关只是保卫京城的一道屏障,而非有人说是扼守山西的门户了。

    站在城台上远眺,山野在绿色的植被覆盖下,显出一种悦目的景象。远山有放牧的羊群,像是移动的点点白云。再往前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突然就想起了传说中的妒女祠,如果祠庙完好的话,会在这座山的什么位置呢?

    平定一带,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当年晋文公为纪念被他烧死的介子推,特下令冬至后的第105天,全国禁烟火,只能吃寒食。但介子推有个性情刚烈的妹妹,却认为其兄宁被烧死也不出山是“要挟”晋文公,并以此为耻,自冬至起的105天中,每天积一点柴火,到了寒食节这天,“积薪自焚”。

    《平定县志》记载了这个传说,现藏于太原纯阳宫的“妒神碑”,也刻下了这个故事。此碑原在娘子关的妒女祠,立于大唐大历十一年(公元776年)。

    这个传说很震撼。一个烈性女子,竟不惜自己的性命来对抗君命。但驱使她这样做的,却是出于对其胞兄的妒意。让人很难以理解。这是一个谜,尚有待专家考证,因为到目前为止,无论碑刻还是县志,所记载的都是传说,或是“一云”,而那个妒女祠到底在哪,也无处寻找了。不过,“妒神碑”有这样一段,却为娘子关的称谓做了诠释:“斯关以娘子关称,因神而名之也。”这样说来,娘子关的名称似有定论,但又闻学者言:“妒女”的确有,但仅存在于晋中一带的祈雨文化中,而介子推胞妹与“妒女”连在一起,只是后人的附会,不足为凭。

    太平公主也好,介子推胞妹以及妒神也罢,看来都脱不了一个女字,而扼守晋冀咽喉的这道天险雄关,也难免要冠以一个女性化的名称了。

    ……

    这些谜团一样的往事,还是交给专家去破解吧。况且,名称只是一个外在的符号,我等游人只需登临雄关,领略壮丽河山就是了。

    妒女祠早已经损毁,太平公主的传说也逐渐淡化;那条晋冀古道更是废弃多年,取而代之的是平坦而宽敞的高速公路。而娘子关依旧!就在太行山上,一直守望在人们的记忆中。

本文来源:太原晚报;本文作者:耿长春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10-07-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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