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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方言与山西人系列45:从河曲民歌看河曲方言

  河曲县位于山西省西北部的晋陕蒙交界处,是过去人们走西口的重要出口,物资交流频繁,文化底蕴深厚。河曲民歌是河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想象丰富、意境深远、感情真挚,是许多年来劳动人民精心塑造的艺术珍品,在长久的时日里,经过许多无名作者的不断提炼和丰富,至今仍活在广大人民的口中。

    任何地方民歌均以当地方言为载体。河曲民歌以河曲方言为载体,从各个方面反映了河曲方言的基本面貌。本文从语音、词汇、语法三方面看河曲方言在河曲民歌中的运用。文中的例子均来源于《河曲民间歌曲 (调查研究专辑)》(晓星主编,北京音乐出版社,1956年第一版,2003年河曲收藏复制),有的用例在括号内注出了歌曲名。

    (一)语音方面

    一首民歌中的一个唱段通常是由两句构成,这两句的末尾字往往是押韵的。根据这些押韵字可判断其语音面貌。河曲民歌的押韵字反映出河曲方言的语音特点。

    1eninun、ün engingongiong两组韵母不分,都读成后鼻音。如:

    大雁叫唤刮怪风,沙蓬滚蛋好惨心。(《无根沙蓬往哪落》)

    西北风越刮越起尘,受苦人在外谁心疼。(《受苦人在外谁心疼》)

    一心一意想离婚,灰小子害得我离不成。(《找下个对象结不了婚》)

    刮起了西风水流东,千年的冤枉一起伸。(《人民的江山人民的天》)

    以上这4个例子中,“心”、“尘”、“婚”、“伸”都是前鼻音,却分别和属于后鼻音的 “风”、“疼”、“成”、“东”押韵,反映了河曲方言两组韵母不分的特点。

    2、读“鞋”为hai

    蛤蟆口炉炉燃青柴,早起做下聘人鞋。(《找下个对象结不了婚》)

    抽一抽袜子抽一抽鞋,半路上想家踅回来。(《这一遭走了甚会儿见》)

    河曲方言中“柴”的读音与普通话相近,与“鞋”押韵,说明“鞋”的读音是hai不是xie

    有些字音可以在句中判断。

    3、读“隔”为jie

    人家为朋友手拉手,咱二人为朋友隔下一道沟。(《为朋友为的心惨了》)

    “隔下一道沟”意即两人心中有隔膜。引书原将“隔”字写作“结”,是误写。这个误写的“结”字说明“隔”在河曲方言中读jie。“隔”与“结”在河曲方言都读成入声字,同音,发音短促,有喉塞音尾。

    与普通话相比,“隔”的声母读j属语音的超前演变现象,普通话读g,没有腭化,说明比普通话演变得快。

    (二)词汇方面

    河曲民歌中还大量运用了具有地方色彩的词语,如:

    盖体:被子。

    难活:身体或心里难受。

    年时:去年。

    短:动词,欠。

    刁:抢。

    眊:看望。

    盘算:考虑。

    圪蹴:蹲。

    孤少:孤独。

    少:孤独,寂寞。

    阳婆:太阳。

    依心:靠得住(专指人)。

    油旱:蚜虫。

    咋介:怎么。

    银钱:金钱。

    坐监:坐牢。

    红火:热闹。

    打尖:进膳。

    刮:被水冲淹。例:泪蛋蛋跑得刮动船。

    跑:滚落。

    赖:坏。

    黑老哇:乌鸦。

    :张望。

    鸪鸪鸠:斑鸠。

    甚会儿:什么时候。

    野鹊鹊:喜鹊。

    不上算:不合算。

    离不转:离不开。

    可喜:可爱。

    洋气:神气。

    驾:从。例:驾哪来。

   (三)语法方面

    河曲民歌反映出河曲方言的许多语法现象,就其中所表现的重叠现象来看就非常丰富。从重叠的形式看,有ABB式、AA式、ABCC式、ABBC式、AAB式和ABBB式等。现分类介绍如下:

    1ABB式,这类重叠式最多。

    1)名词性的

    泪蛋蛋 石榴榴 树林林 水鸭鸭 树叶叶 毛眼眼 真魂魂手巾巾 沙梁梁 白鸽鸽 稻黍黍风沙沙 马驹驹 紫穗穗 腿把把野鹊鹊 青苗苗 半坡坡 山坡坡油嘴嘴 夜影影 鸽鸬鸬 麻绳绳冷蛋蛋 双手手 花篮篮 豁口口嗤怪怪 白脸脸 白牙牙 黄芥芥深沟沟 花顶顶 心火火 金点点前影影 后影影 花点点 磨杆杆半崖崖 紫蓝蓝 灰线线 黄线线蓝线线 扣门门 上畔畔 下畔畔菜豆豆 单手手 柔话话

    2)动词性的

    攥水水 想亲亲 打哨哨

    3)形容词性的

    不大大 正好好 巧手手 巧嘴嘴 圪颤颤 单爪爪 得朗朗小手手 红油油 泪汪汪 碎纷纷满嘴嘴 笑盈盈 实心心

    4)量词性的

    一锅锅 一对对 一条条 一阵阵 一苗苗 一床床 一道道一层层 三眼眼 两眼眼 一眼眼半碗碗 半床床 一朵朵

    5)代词性的

    甚会会

    2AA式,这类重叠式也占相当的比例。

    1)名词性的

    书书 手手 亲亲 窗窗 曲曲 村村 嘴嘴 娃娃 篮篮 盆盆 窝窝 炉炉 刀刀

    2)动词性的

    开开(一般指打开门或窗户)

    3)形容词性的

    慢慢 枉枉 好好 远远 满满 长长 大大

    4)量词性的

    顿顿 家家 天天

    这几例都有“每”的意思,分别为“每顿”、“每家”、“每天”。

    3ABCC式,主要有名词和形容词两类。

    1)名词性的

    回水湾湾 珊红珠珠 银手镯镯 二细箩箩 黑毛驴驴 老天爷爷 吃奶娃娃 嫩豆芽芽 知心话话 胳膊腕腕 白布衫衫 水道沿沿 山圪塔塔

    2)形容词性的

    绿圪茵茵 白圪生生 黑圪生生 脆圪盈盈 笑圪盈盈 黑圪顶顶 二不溜溜 清圪沾沾白圪凌凌

    此外,“一搭手手”是数量词性质的,用来指高度,即成人把手举起来那样高。这类词只找到 “一搭手手”一例。

    4ABBC式,此类均为名词性的重叠,C的音节可以有两个。

    五花花羊 半腰腰坡 西山山嘴 二号号针 双扇扇门 干硬硬粥 带驹驹马 红豆豆嘴 麻阴阴天气 羊肚肚手巾 二饼饼牛车

    其中,“西山山嘴”是河曲地名“西山嘴”的重叠。

    5AAB

    片片嘴 顶顶上

    均为名词性的,“片片嘴”指事物,“顶顶上”指方位。

    6ABBB

    唰铃铃铃 唰啦啦啦

    两例均为拟声词。

    7、其他

    1)红豆豆嘴嘴

    名词性的,“红豆豆”修饰后头的“嘴嘴”。

    2)毛葫芦芦眼眼

    名词性的,“毛葫芦芦”修饰“眼眼”。

    3)蛤蟆口炉炉

    名词性的,“蛤蟆口”是“炉炉”的外形。

    4)蛤蟆蟆戒指指(外形像蛤蟆的戒指)

    名词性的,“蛤蟆蟆”修饰“戒指指”。

本文来源:太原日报;本文作者:乔全生 张宝玉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09-09-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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