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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西省立国民师范学校”求学

  1945年秋冬,由地下共产党员赵宗复请示筹办,经当时教育部批准备案,由省教育厅直接管辖,享受国家师范生待遇的中等专科学校——山西省立国民师范学校正式复校了。
  翌年春,又经过刘逢炎厅长亲自审题以及监考、巡察、判卷、登分一系列严格考试选拔程序,我被录取到该校简易师范第二班,时年14岁。
  国民师范学校的校址,初在大北门街天主堂前面的旧明原中学,后迁移到上马街2号,昔日农业专科学校旧址,在校生到1946年秋季,连同一、二分校共约千余人,教职员工70余人,是当时省城较大的师范学校之一,其余有太师、女师等学校。
  我们简师二、三班,同属初中二年级,合并在一个教室上课,男女合校,每课桌3人,共计60余人。
  课程设置比普通中学多一门“教育心理学”,计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英语、历史、地理、动物、植物、音乐、美术、体育、公民、生理卫生、农艺、军政训练等。
  我在山西省立国民师范学校,度过了3年多求学时光,这里的校园、教室、宿舍、礼堂、操场、亭台假山,以及谆谆教诲的老师和朝夕相处的同学,给我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语文课王德新老师讲授文天祥的“正气歌”;马健民讲授韩愈的《祭十二郎文》、袁枚的《祭妹文》,李密的《陈情表》等都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公民课主要讲授自爱、自治、自尊、自觉以及仁、义、礼、智、信的诠释等。
  老国民师范的乔松岩、赵延绪、高寿田等老师和蔼可亲的面容,绵润入耳的话语,传道、授业、解惑的师道精神,深深印在我的脑际。这为我以后谋业教师、甘当蜡烛和愿做人梯树立了榜样。
  在所学课目中,我非常喜爱音乐课和唱歌,那时流行《青春战斗曲》:
  我们的青春像火一样的凶猛,  燃烧在战斗的原野;  我们的青春像海燕样的英勇,
  飞翔在祖国的天空;
  原野是长满了荆棘,
  让我们燃烧得更凶猛;
  天空是布满了黑暗,
  让我们飞翔得更英勇;
  我们要在荆棘中烧出一条大路,
  我们要在黑暗中向着黎明,猛冲!嗨!!
  这支歌,鼓舞并激励着青年人,推翻黑暗的旧社会,冲向光明的人生!
  在国民师范的学习,丰富了我的知识,启迪了我的思想,也改变了我今后的命运。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1960年我终于圆了大学梦。
  国民师范学校的管理规范有序,纪律制度十分严格,全校统一作息,平时不能随意进出校门,早晚自习、起床、作息等都要点名,不许迟到早退,这些严格的管理制度,使我养成了早睡早起、刻苦耐劳的良好习惯,一生获益匪浅。
  课余时间,学校有两个宽大的操场,可以自由活动。有的同学仍在教室埋头苦学,复习、背诵各科内容、演算公式定理、朗读英语单词;有的在校园观看报纸、墙报……
  在1947年的升级考试中,我的名字荣登榜首,高贴在礼堂的正面,此事令许多同学羡慕不已,同时,我还是全年级唯一的“优秀贫寒生奖学金”获得者。
  山西省立国民师范学校的民主空气十分活跃,学生可以自发地在校园张贴墙报,鞭斥时弊,揭露与讽刺旧社会的黑暗,争取民主和自由,并且不时更换新的内容,吸引着许多师生观看。这既活跃了同学们的课外文化政治生活,也对同学们的思想进步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在地下共产党员赵宗复、李祥瑞的教育和影响下,同学们在好好学习的同时,积极反对内战。李祥瑞经常给同学们讲当时社会的黑暗和腐朽现象,极力反对参与调停内战的美国马歇尔将军。受他的影响,有的同学说:“牛歇尔、驴歇尔也不行,只有中国人民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于是在同学中便有了“牛歇尔”这一戏谑绰号。
  国师和进山两座学校,有着良好的兄弟友谊;赵宗复是当时进山中学的校长,而国师又是他一手创办复校的,国师校教务主任丁伯功也是从进山调来的,另外还有许多兼课老师也来自进山中学,这无形中使两校间更加深了友谊。1946年秋季,国师高师部又从进山初中毕业生中招收了一多半新生,从而使两校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再加上两校相距又近,假日里,学生们交往频繁,有时在文庙一起共同聆听进步的时事讲座。1947年春,阎锡山当局在海子边举行集会,准备进行游行,由于两校师生集体罢会撤离,致使这一计划彻底破产。还有,当地下共产党员、进山学生张英在即将暴露身份的危难时刻,便是被国师的李祥瑞收留藏匿,才安全脱险。特别是两校师生到北平山西临中后,许多同学秘密参加了党的地下外围组织——民主青年联盟,又一起奔赴解放区,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太原工作团,投身到革命队伍中。国师的李祥瑞是在太原解放前夕,惨遭敌人杀害的,同时遇难的还有进山的卫吉祥等7人,这又一次血证两校用鲜血和生命凝写而成的兄弟学校的革命友谊。
  山西国民师范学校刚复学那阵儿,每日三餐,小米粗粮勉强可以吃饱。春天里,每人分一畦校园西边的菜地,各自翻地、播种、锄草、浇水,同学们学着勤劳耕耘,吃着用辛劳收获的蔬菜,享受着劳动收获的喜悦。
  1948年春,由于内战频仍,学校东边的教室里,住了许多从晋中战场溃败的伤兵。他们在操场、路旁等地经常和学生发生矛盾,这给清静的校园带来了不和谐的音符,影响了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这个时候,学生的生活每况愈下,每人每天4两豆饼4两小米的混粥也难以继续维持,战争和饥饿的恐怖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城外不时传来刺耳的炮声。
  为了生活,我和许多人利用假日到校外打工挣钱,当时因年幼,个头儿又矮,我常求工头半价雇佣。修碉堡、挖战壕、搬运仓库物质、扛木料、昼夜连班看守电磨、抬伤兵、卖报纸……受尽饥寒,饱尝劳累。从市街到城郊,到处都留下我年幼的身影。
  1948年9月初,学校开学了,我进人了高师第五班,可我无法静下心来聆听刘丙义、丁伯功等老师清晰而条理的讲课。此时,学校里人心惶慌,许多学生离开了学校,混入社会,但我还是听了李祥瑞劝导的“天塌大家死”的话,咬牙挨饿而没有踏人旧社会的泥沼。
  当时,兵荒马乱,物价飞涨,纸币贬值,人心惶惶。在同学尚渤、孙正明和张得卿同乡的资助下,我结算了学校的伙食费,加上变卖衣物和打工积攒的零钱,乘这个时局动荡之机,萌生了逃离太原的念头。
  1948年10月10日上午,我乘坐着一架小型的货运飞机飞上了蓝天,逃离了饥饿和战火笼罩的太原,别离了我熟悉的学校,去到北平山西临中求学。
  半个多世纪以来,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怎样的阴晴运转,我没有也不会忘记母校。国民师范的学历和所学的知识,是改变我人生命运的基石和进取向上的动力。
  感谢你,亲爱的母校!  祝福你,亲爱的同学!
 

本文来源:文史月刊2004 年6期;本文作者:华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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