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襄汾县郭店村看到周勃墓确实有些意外。
郭店村西有一条公路,车行其上,远远看见村子北面高隆着一座坟丘。这坟丘远比一般人家的坟堆要大得多,出于好奇,停车下来,穿过田野,到了坟前。一看断碑,才知道这是周勃墓。
周勃是汉代丞相,被封为绛侯,其址在绛县的勃村,为何墓冢竟会在此?我打听了好多人,翻阅了好多书,都未搞清。但却清楚了周勃的身世作为。
周勃出生于沛县,和刘邦算是老乡。他编织过养蚕工具,当过吹鼓手,后来从军,成了刘邦的部下。跟着刘邦南征北战打天下,立了不少战功,因而被封为绛侯,食邑8180户。封侯后,周勃仍然南征北战,多次平息叛乱,因而深得刘邦信任,让他当了太尉,统领全国军队。周勃更为声名显赫了。
然而,世事无常,没过多久刘邦死了。吕后掌权,外戚当政,周勃虽然还是太尉,可是,却指挥不动军队了。周勃满腹牢骚,不敢流露,对吕后的举措还得表示赞赏。不过,吕后得志时日有限,日子不长,也死了。这时候,周勃与陈平一合计,一抬手,便灭了诸吕,还政于刘家了。
刘恒当了皇帝,史称汉文帝。因为灭吕有功,周勃被任为右丞相,陈平却被降为左丞相了。此时,周勃一定自我感觉良好,甚而有些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不然,为何会狂傲到朝会时不等汉文帝退下,他就先走了。汉文帝当然不会任其为所欲为,于是在朝堂上问他:一年要断多少案?处死多少犯人?一年财政收入多少?开支多少?周勃答不上来,禁不住汗流浃背。汉文帝问陈平,陈平答,案情的事刑部清楚,收支的事户部清楚。汉文帝又问他,那你这丞相是干什么的?陈平不慌不忙地说:丞相上面辅佐天子理顺阴阳,顺应四时,下面培育万物之宜,对外镇抚四夷诸侯,对内亲和百姓,还要让各位卿大夫有职有责。汉文帝听了大为赞赏,周勃听了幡然猛醒,明白自己的才能远不如陈平。后来,他辞去丞相,回到封地。
到了封地,周勃唯恐汉文帝杀他,经常派兵把守门庭。这事传开,有人告他谋反,便被抓进牢狱。一辈子杀人无数的人,竟然也怕被杀。周勃用千两黄金贿赂狱吏,才讨得个办法。好在他的儿媳是公主,忙通过公主活动薄太后。太后劝说文帝,文帝宽恩,留下了周勃的性命。
汉朝多少开国大臣都死于非命,无论如何周勃算是幸运者了,幸运地活到终点。周勃的幸运还不止于此,还在于“文革”期间,平田整地,那么多坟丘都摊平了,他的墓却躲过了这一劫。看来,周勃墓选在郭店算是对了,这里的乡亲宽待着他,让他安息到了今日。只是,盗墓贼没有这般仁慈,我去看时,丘冢边打进个深洞,直入墓中,肯定里头的金银珠宝被洗掠一空了。
树大招风,墓大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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