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师是洪洞县西南不远的一个村庄。
不过,即便走到村跟前你打听士师也很难有人告诉你。
你应问皋陶村,才有人知道。而且,皋陶村还必须说成“高约”村。这里祖祖辈辈就这么个叫法。
士师和皋陶都是这个村庄的名字。口头上叫皋陶,书面上写士师。
这就如同人的名字一样,一落地,爸爸妈妈亲昵地叫成猫猫、狗狗,是乳名;上学了起个志坚、宏伟,是大名。老辈人习惯把乳名说成小名,把大名说成官名。
用老辈人的习惯说这村庄名称真是恰好:皋陶是小名,士师是官名。
以皋陶作村名因为皋陶是村里的名人。
以士师作村名因为士师是皋陶的官职。
皋陶是尧时期的法官,相貌奇异,脸色青绿,嘴巴凸出,犹如马嘴。说话的音调细长,人说是鸦雀之声。他执法公正无私,断案精明干练,审案明察暗访,判案轻刑重教,很受人敬重。
据说,帝尧得到的那只神羊獬豸,就赐予他引领。这羊体大如熊,毛绒如棉,当头一角,直如利剑。若遇到疑案,只要放出神羊,便会消疑解惑。因为,神羊总是以独角直抵那个无理的人。
历史上尊皋陶为我国法律的创始人。獬羊被尊为公正执法的吉祥物。旧时,监狱中供奉的狱神就是皋陶,汉代法官戴的帽子被称为獬豸冠。可见,皋陶在我国司法史的地位举足轻重。
小时候学到个成语:画地为牢,觉得很有意思。画地为牢不就是在地上画一个圈子吗?那怎么能当牢房?将犯人放在里面抬腿不就跑了?真有趣。
长大了回味这画地为牢,不光读出了法律的初创,而且读出了德教感化。的确,只有实行德教感化,人们有了法律意识,犯了过错有了羞耻感,有了悔罪感,才会在虚设的牢狱中反省自身。这样,画地为牢才会有法律意义。
现代与古代相比,尤其是和皋陶那个时代相比,法律手段强化了好多。别的不说,仅就监狱而论,墙厚了,高了,而且加上了密密的铁丝网,而越过这高墙牢狱的事却时有发生。这就发人深省了,为什么形同虚设的画地为牢能管住人,而铁窗高墙的监狱反而形同虚设呢?我想,关键还在于教育感化。
原以为,皋陶创立法律是对天下子民的共同节制。近读李文生先生新著《法制畅想》,内文详探了中国法制的源流。忽然明白,上古那个时候,或者说皋陶担任士师的年头,社会正由原始时期进入奴隶时期,权贵头领目空一切,草菅人命,司空见惯。皋陶尊领尧旨,始设刑律主要是保护了平民的正当权益。如此看来,皋陶不仅仅是法律的创始人,而且是人权的最早维护者!
皋陶,令人敬仰的圣贤!士师,令人向往的村落!
去年,得一闲日,寻访到了士师村。村中有士师庙,庙已拆除,解放战争攻打临汾卸木为柴,送往前线了。村外有圣祖坟,坟已拆除,农业学大寨增加耕地摊平了,种了庄稼。在村校的南墙根下找到一块躺卧的碑石,扫净尘灰,端水清洗,始看清大字:皋陶故里。
找到庙址,心绪难平。远望坟址,心绪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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