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7月29日至8月1日在我市举行的纪念傅山先生诞辰400周年学术研讨会，海内外群贤毕至，诸学者力作纷呈，不啻为古城太原的一项文化盛事，更将为建设历史文化名城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本报特选取、刊发研讨会上的部分论文（摘编），以飨读者。
（一）傅山研究文献的整理：
整理和出版傅山文献，最早可以追溯到傅山的时代，傅山的友人戴廷栻是这方面工作的先驱。以后，仰慕傅山的后代学人，如张耀先、刘雪崖、王晋荣、丁宝铨、常赞春、方闻（五台）、陈监先等，都做过重要的工作。1991年出版的《傅山全书》，是傅山研究文献整理和出版最为重要的成果。以后又有《傅山全书补编》的出版。这些文献的整理出版工作，为深入研究傅山的生平、学术、艺术，奠定了最为重要的基础。
虽说傅山研究文献的整理和出版在当代取得了极为重要的成果，但是，依然有许多工作可以做。傅山一生勤于写作，虽说有许多著作散佚不传，但是还有一些留传在世。傅山好读书，亦好批注，他的许多著作正是以批注的方式保存下来的。1997年中国嘉德拍卖公司曾在北京拍卖傅山曾经收藏的《汉书评林》，上面有傅山和傅眉的许多批注，对研究傅山的生平和思想都极为重要。
此外，在各地的公私收藏中，也还有许多重要的册页和手卷没有整理出版。如上海图书馆藏傅山赠陈谧手卷，此卷只发表了片断。南京博物院藏有傅山为清代高官高珩书写的《孝经》册页，不曾发表。台北故宫收藏的傅山书《傅史》墨迹册页，有傅山的圈点，可用来校订已出版的《傅史》。上海博物馆藏傅山书杂书册，也尚未整理。这些都是重要的研究资料。
东邻日本收藏有不少傅山的墨迹，是研究傅山的重要文献，傅山撰写的《崔季通传》册页即为其一。崔季通是傅山的好友，崔季通是傅山圈子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是，崔季通的资料非常少，傅山的这篇传记对研究傅山的交游和生平都十分重要。但此册至今没有出版。北京故宫收藏傅山文献举例
故宫收藏了许多傅山的墨迹
（许多为册页和手卷），具有很高的艺术和文献价值，但至今没有出版。现举几例如下：
《清傅青主墨迹》（编号新71139）有一段笔记：“昨夜莵园赋，眼花手颤，今又不能闲着。因莲苏问此章，督令读过，又为写残纸一片，不敢白噉中秋月饼也。”傅山的这段文字很有意思。傅山喜欢在吃了好东西后写字作画，而且往往记录自己当时的感受。比如说，他在为阳曲县的杨氏兄弟书写的《庄子》杂书卷中就有这样一段笔记：“丹崖雨中，老亲作馄饨噉山。山佳四五十岁老大汉，精眉白眼，饱粗粝过日尚不可，况饱此费手有味面食，润溢生死。不敢闲嚼，写《庄子》一篇，义有明而为《注》蔽者，随写随注，敢谓注之皆得，直不敢空喫馄饨耳。故尽其愚意所及，而食其力也。之意也，令儿辈知。”（《傅山全书补编》，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4，页49）
此册第五开有傅山一段小记：“老手撇折，不敢扭捏，必之任笔东西，夭趔随之，粗成画迹，无复家数，收放心耳。”这段笔记提到以写书法来“收放心”。傅山好像常以书法来收放心。因为，在台北原张学良收藏的一个册页中，傅山也曾说过，“秋高眼明，书此以收放心。”
以上两札，一通谈吃了好东西后写字，一通谈用书法来收放心，都具体地告诉我们傅山的创作情景。
《傅山全书》收录的傅山信札，以写给他的挚友戴廷栻的最多。故宫博物院藏《傅征君与戴枫仲书札》（编号新99462）有一些《傅山全书》没有收录的傅山致戴廷栻的信札，有些甚有研究价值。其一云：“抄出秽稿，无足存，但发一笑耳。向日读卓老书颇习，故多类其口语。皆今皆无之矣。”这通信札谈到了李贽。已经有不少学者曾经指出李贽对傅山的影响，
但这通信札告诉我们，傅山晚年的思想和写作风格可能有了不少转变。一些伪作的文献价值
傅山的书名大，自然就会有伪作。近年来，中国的文物市场非常活跃，拍卖行也出现了不少署名傅山的作品，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伪作。但我们不应因其是伪作而简单地把它们排除出研究的范围。依拙见，在这些伪作中，有相当部分是有所本的，因此，这些伪作很可能保存了一些文献。
1992年我访问沈阳，见到辽宁省博物馆藏归在傅山名下的书法册页七册，当时我对傅山的研究还不够深入，鉴别力不强，而且作为一个学生，财力不够，因此只购买了一小部分图片。根据我购买的册页照片来看，册页中真伪皆有。但是，所谓“伪作”可能并不是作伪的作品，而是后人把一些他人抄的傅山的诗文稿，作为傅山的墨迹了。我们应该注意研究傅氏家族及其友人的书法，因为傅山的一些文字作品很可能是他们整理抄录的。
傅山研究的深入，除了需要整理傅山本人的文献外，还应注意傅山友人资料的整理出版。清初山西的出版事业并不活跃。傅山的山西籍友人很多，但目前仅有几位留下了他们的诗文集，如朱之俊的诗文集，戴廷栻的《半可集》，范鄗鼎的《五经堂集》等。范鄗鼎的《三晋诗选》也保存了不少清初山西文人的资料。但是，更多的朋友则没有诗文集。这些友人零星的诗文应从地方志和其他的资料中辑录出来，方便研究者。傅山的江南友人，多有著作出版，而且这些年的重印和影印的也很多。相比之下，傅山的河北友人的文集，有些则没有出版。如傅山的至交魏一鳌的《雪亭诗稿》，对研究傅山极为重要，但至今尚未出版。另一位河北友人王余佑的《五公山人集》、《四库存目丛书》有影印本，如能有单行本的出版，对推进傅山的研究也将大有益处。
（二）研究课题的开发：
傅山研究的深入，有待于更多细致的专题研究。目前，研究傅山的书法和思想的学术成果比较多，但是还有很多课题没有开发。
傅山是道士，又受佛教的影响很深，留下了不少关于宗教的文字。但是，研究傅山的宗教的著作却很少。
绘画。和傅山书法的研究相比，傅山绘画的研究十分不相配。但是，傅山和傅眉都是非常出色的画家，留下的绘画作品也不算很少。可是，至今没见到过有分量的研究论著。研究傅山和傅眉的绘画，有一定的难度，不能只是评点式地罗列作品。对周边人物的绘画风格，也应关注。傅山的友人梁檀就有画作存世，傅山对他的评价甚高，值得研究。
傅氏的印章。回顾自己研究傅山艺术的过程，觉得有一项工作没有做好，那就是，我没有编傅山的款印表。而在研究明末清初的艺术家时，李慧闻女士（CeliaCarrington牞Riely）研究董其昌，翁万戈先生研究陈洪绶，王方宇先生研究八大山人，都有十分细致的款印比较。傅山及傅氏其他人的印章也应该根据可靠的作品来编款印表，并且对篆刻的水平做一个评估。由于现在数码技术发达，如果能做一个傅山、傅眉等印章的资料库，也有利于傅山书画作品的鉴定。
以上仅就自己研究中的一些体会提一些建议，而傅山研究的课题，是很多的，不是一篇文章可以说清楚的。
借着纪念傅山先生诞辰400周年的机会，我也呼吁一下，希望有更多的年轻学子，特别是山西的年轻学子，来参与傅山的研究。（作者系美国波士顿大学艺术史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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