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陕西省清涧县人，1933年加入共产党，1934年清涧县成立县苏维埃政权时，我先后担任肃反委员、保卫局局长，后来又到吴堡县担任了县苏维埃主席。1935年我被调到陕西省委白区部工作。
为了拯救中华民族，实现北上抗日的伟大战略决策，1935年8月，程子华、徐海东等同志率领的红二十五军由鄂、豫、皖边区胜利到达陕北。同年10月间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和周恩来副主席率领的红一方面军突破了蒋介石几十万大军的围剿、堵击，和徐海东、程子华、刘志丹率领的陕北红军胜利会师，完成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红军到达陕北后，革命形势空前高涨。蒋介石更加坐立不安，一心想消灭红军，急忙调兵遣将，以东北军为“剿共”主力，蒋介石自任总司令，任命张学良为副总司令，由西安向北压迫，围攻陕北苏区，企图消灭红军。这时山西阎锡山派出的孟宪吉、陶振武、方克猷、陈长捷、马延守等5个旅，除马旅随孙楚在离石柳林镇外，其他4个旅驻在陕西吴堡、绥德一带，企图与东北军形成夹击红军之势。同时，阎锡山任命河防司令杨耀芳驻汾阳担任黄河东岸北起河曲、保德、兴县、临县、离石、中阳、石楼至永和一带防务，并在沿河修筑了大量碉堡，以防红军东渡。
由于我党多方争取，张学良停止了进攻陕北苏区的行动，红军利用这一时机进行了整编。陕北红军二十五军、二十六军、二十七军合编为十五军团，政委由程子华担任，军团长由徐海东担任，刘志丹任副军团长兼二十八军军长。二十八军政委是宋任穷。还编了一个二十九军和新编三十军，由吴岱峰任二十九军军长，阎红彦任新编三十军军长。
1935年12月下旬，组织上派我去黄河沿岸一带做山西白区的工作，主要任务是了解敌人在黄河渡口兵力部署、火力配备、碉堡建筑等河防情况和阎锡山反动特务组织活动情况。那时由于国民党的经济封锁，致使革命根据地物资十分紧张，组织上还让我设法通过关系买一部分急用物资。接受任务后，我回到清涧东区马灰坪村见到了毛泽民。毛泽民当时对外是贸易公司经理，实际是在东区做红军东渡的准备工作。
这时毛泽民已经组织起部分铁匠、木匠，在东区附近砍树造船和打制铁钉，在当地水手工人中组织了工会。工会的具体负责人是朱有明同志。又以东区青壮年为基础，编成连、排、班，组织了支前担架队。我住在马灰坪村，除经常派人过河了解敌人情况外，并积极协助毛泽民做工作。到1936年1月，红军的先头部队，陆续进驻了东区及黄河沿岸的村庄。当时彭德怀就住在离马灰坪只有3里路的曹家窳村。我推测他是指挥红军准备东渡的。临近渡河那几天，我陪同毛泽民去向彭老总汇报工作时见到阎红彦也在那里。看到这些情况，我当时就想：红军一定要从绥德的河口到灌窝咀一带渡河。我心里很高兴，更加注意了渡口方向敌人的活动，有异常情况及时地向毛泽民汇报。
红军驻到清涧东区后，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红军有严明的纪律，对群众秋毫无犯，和当地老乡亲如一家。群众十分高兴，主动筹粮、腾房，给红军洗衣服，拥军工作—卜分活跃。
红军东征转战山西
1936年农历正月二十八日晚，红军渡河大军以迅雷般的速度，突然强渡黄河，突破敌人的防线，占领了各个主要交通要口，转战山西。
在毛主席、周恩来副主席、叶剑英总参谋长的指挥下，南路准备渡河的红军，于正月二十八日晚上，由清涧县西辛关渡口渡河，出敌不意地在石楼县东辛关沿岸突破，一鼓作气地消灭了敌人守河部队。然后迅猛地向东挺进，很快地占领了义牒镇(距东辛东30里)留村一带。红军以1个团尾追溃敌，继续推进，迅速包围了石楼县城。大部队直奔中阳东川关上。当时石楼守敌是温玉如旅四一三团邢家骥团部及所属1个营，还有溃退残敌以及杂牌地方武装，邢家骥已成惊弓之鸟，龟缩在城内，不敢越出一步。
南路红军渡河的同时，中路红军由绥德县沟口村抢渡黄河。红军以8只小船，分梯队向三交镇方向前进。三交镇阎军七十一师四一四团杨贵有营，被红军打得撤退至三交镇老爷庙死守，没过两个小时，被红军全部消灭了。红军占领三交镇后，主力直向中阳县留誉镇的东南方向前进。在关上村附近与南路挺进红军协同作战，将阎军独二旅包围歼灭。红军乘胜挺进孝义。
当毛主席得到红军突破黄河防务捷报后，立即率总部人员于农历二月初一来到了清涧县西辛关上船，在石楼东辛关登岸。过河后，毛主席即向义牒镇前进。经西卫、隰县水头、交口、大麦郊(现在均属交口县)等地，亲自指挥作战。
2月中旬，南、中两路红军同时挺进孝义兑九峪、阳泉曲附近，与阎军堵击红军的主力军杨效欧部发生激烈战斗。随之阎军李生达部、王靖国部，均投入了战斗，总兵力约有十几个团。在阳泉曲、柳湾一带展开了一场大会战。毛主席亲自指挥，战斗十分激烈，双方均有伤亡。此时红军变更战略，一部北上向太原挺进，曾推进到文水、交城、清徐，转战静乐，从霍县、赵城、洪洞、隰县、大宁、永和等县横扫过去。红军所向无敌，敌人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宣传政策发动群众，建立中阳县苏维埃政权
在红军占领三交镇后的第二天，毛泽民同志带了一部分干部到达三交镇，住在“三合成”商行。接着阎红彦同志率领新编三十军，从马灰坪峭庙沟经石楼县转角镇也来到三交镇协助工作，住在“永兴恒”商行。第三天我也和部分清涧县东区地方干部到了三交镇，由毛泽民同志具体给我们分配和布置工作。贺天云搞党的工作，贺建山搞青年团的工作，我搞政府工作，以我们3人为核心分工负责。三交镇过去一直在阎锡山的统治之下，群众对红军还不大了解，在红色政权没有建立之前，首先组建了工作队、宣传队、保卫队，了解三交镇的社会情况。针对阎军污蔑红军的反动宣传，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宣传了我们党的抗日救国主张和红军的纪律等。经过一段准备工作，及时地成立了中阳县苏维埃革命委员会。为了团结一切抗日力量，注意了党的统一战线，选举了三交镇石滩子村较有名望的人士李文才为主席，我被选为副主席。还选举了军事委员杨立山，肃反委员李凤鸣，财政委员李文信等同志。并组织了工会、妇联、青年团等组织。发动群众打土豪、斗地主、拆碉堡。狠斗了刘、冯两家反动地主。根据群众的检举揭发，开了公审大会，镇压了一个平时依仗敌人势力为非作歹，这次又假借红军名义敲诈勒索群众的地痞流氓刘某人。紧接着把没收反动地主的部分财物和粮食分给了贫苦群众。在扩军工作中，青壮年踊跃参军，没有几天就有几百名新战士补充到新编三十军。另外还成立了一个中阳县游击队。在当地发展了党员，成立了支部。过了1个星期左右，我们敬爱的周恩来副主席从马灰坪过河来到三交镇检查工作，与毛泽民一同住在“三合成”商行。周副主席在毛泽民的陪同下，来到我们中阳县苏维埃革命委员会。周副主席目光炯炯，精力充沛，一见面就认出了我，向我们问好。握手后走进我们住的一个小房间里。他让我们坐在炕上，自己坐在板凳上，仔细地听取了我和贺天云的汇报。在汇报中周副主席有时插话做指示，有时提出一些问题。周副主席面带笑容，频频点头，流露着满意的表情。汇报完，周副主席再三提醒我们一定要注意敌情，及时地掌握敌人的动向。并指示我们：打土豪、斗地主，要充分依靠群众，不要动富农和工商业的财产，一定要注意搞好党的统一战线。要动员青壮年，积极参加红军。最后又说：这里是新区，一定要注意群众关系，注意工作方法和生活作风。开完会后，周副主席在当天由沟口水手工人用一只船，顺流回到清涧县的西辛关。周副主席走后几天，派人送来了一封亲笔信，让设法给留在陕北的红军筹一部分粮食。由于当时粮食都在商人手里，我以革命委员会的名义，向商人借了200担小麦，派船送到西辛关。3月中旬，形势发生了变化，阎锡山命令从陕北撤回山西的陈长捷旅，再次向中阳、三交镇进犯。我们得到敌人进攻的情报后，决定撤出三交镇。部分干部转入地下活动。中阳县的党政机关撤到陕西。毛泽民等人也回到了陕西。还有成立不久的中阳县游击队也都撤到了河西活动。敌人很快地又占领了三交镇。
北路红军转战晋西北
1936年2月，刘志丹同志率领北路红军——红二十八军，经清涧、绥德，在葭县的沙葭头、神木、府谷等地突然抢渡黄河，在兴县的罗峪口、黑峪口登岸。部队过河后向南推进，在兴县康宁镇附近，将阎锡山的二O七旅包围歼灭其大部。旅长温玉如及部分残兵败将狼狈逃到临县城。红军继续挺进临县、岚县、静乐、离石东山，一路上所向无敌，打了许多胜仗。在进到中阳东山时，由于部队带有许多缴获来的物资木仓支弹药，还有一些伤员，为了轻装前进，刘志丹同志决定打开三交镇口子，把这些物资木仓支弹药及伤员送回陕西。由于红军对三交镇附近地形不熟悉，被二十八军军部一名向导带到了三交镇南面的党家寨。红军从三交镇的红沙坡攻击三交镇，中间隔着一条大沟，给我军的行动造成很大困难，增加了部队的伤亡。但是由于我军英勇顽强，三交镇终于被我军占领了。在激烈的战斗中，刘志丹同志亲临战场，在党家寨的山头上观察敌情，指挥战斗，不幸被敌人山头碉堡里的机枪流弹打中胸部，壮烈牺牲。三交镇打开后，隔河叫到了界首村的水手工人贺忠效；贺忠效又到沟口村叫来了十几个水手工人和1只木船来到三交镇，连夜把缴获的物资木仓支弹药和一部分伤员及刘志丹同志的遗体运回陕西。木船往返几次，运完后天已快亮了。我军迅速撤出三交镇向石楼东山一带运动，敌人又占领了三交镇。
刘志丹的遗体运过河后，我正在界首村，看到4名警卫战士护送着刘志丹的遗体。遗体上盖着一块油布，我揭开油布一看，想到刘志丹和陕北人民那种鱼水深情，心里更加难过。当陕北人民听到刘志丹牺牲的消息，心情都是一样沉痛。刘志丹的遗体一村转一村地送回原籍保安县(现名志丹县)安葬。
以后红十五军团、红一军团和红二十八军在石楼、永和、隰县等地会师。阎锡山的部队经我军3路大军这一番阻击战斗，损失伤亡甚大，好多县份为我军占领。阎锡山自感顾此失彼，山西部队的力量不足与红军相抗衡，自己的宝座眼看就要垮台，遂急电向蒋介石求救。蒋介石派其嫡系部队第十三军由汤恩伯率领进入山西，还有关麟征部以及从正太路开到晋中之三十三军商震部约有10余万人。根据新的形势，党中央毛主席决定从永和、马头关等渡口，把全部红军撤回陕北苏区。
4月底至5月初红军撤回陕西后，周副主席住在延川县清水关。这时上级通知，派我到清水关汇报三交镇一带工作情况。我到了清水关，在一个窑洞里又一次见到了周副主席。我看到周副主席办公室，地下炕上都铺着干草，周副主席的生活是多么艰苦呀!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周副主席。见面后周副主席一边抽出自己的军毯垫在草上让我坐下，一边说在三交镇时送来的小麦解决了很大的困难，并说再多一些更好。我说：“粮食当时都在商人手里，不能侵犯他们的利益，那部分麦子也是借到的，还给人家开了借条。”周副主席微微笑了笑。接着周副主席询问了三交镇我们撤退情况。接着让警卫员用自己的饭盒打来了饭。我在清水关住了两天，周副主席平易近人，关怀下级的真挚情感使我十分感动!我汇报工作后，又回到了清涧县。
红军东征，转战晋西北、晋中、晋南各县，打得阎锡山的部队惊慌失措，顾此失彼。我军缴获大量木仓支弹药及各种军用物资，并扩充了红军，充实加强了战斗力。红军所到各县宣传了抗日主张，播下了火种，为1937年八路军再度东征抗日，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打下了基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