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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齿难忘“太原工程队”

  位于我省太原市小东门的山西机器制造公司,是当年日寇战俘集中营——“太原工程队”旧址,也是国内仅存的一处日寇战俘集中营旧址。

  数十年风风雨雨过去,那里只残存两排当时关押战俘的旧式砖瓦房。山西机器制造公司的职工们说,企业正在进行破产重组,这点历史残存可能要推掉搞房地产开发。

  听闻此事,几位见证过那段历史的幸存者紧急呼吁:刀下留“耻”。

  “战俘营?”7月4日,一听来意,山西机器制造公司一位职工满脸愕然,“是战俘营还是马圈,现在谁也说不准”。

  这里已经很难找出当年历史的残存:一排排被漆成淡蓝色的现代化厂房中,机器轰鸣;附近是幼儿园、宿舍楼及宽宽的柏油路,不时驶过一辆辆小轿车。

  穿过厂区,进入公司后院。西北角上,两排建于上个世纪30年代的狭长旧式砖瓦房,一东一西,隔着中间一栋同样苍老的小房,默默对视。屋后的大树,已将枝桠伸向屋顶,树籽落下,在屋顶长出一棵棵小树。

  自解放之后,这里一直被用作山西机器厂的库房,用来存放一些辅助材料,现在依旧。偌大的房间,靠墙的木质窗户似乎已很久不曾开启,窗栓耷拉着,只靠屋顶几处玻璃天窗透气,每隔几米垂着一盏电灯。管理人员说,这里已多年不曾维修,“屋顶的木头已经酥了,上去怕有危险”。

  1955年入厂、1997年退休的老工人白金祥说,进厂这么多年,自己从未听说厂里还有个日本军队设立的战俘营旧址;而1956年入厂、曾在战俘营旧址处干过20多年库管员的陆起芳老人说,这里在解放前曾被国民党军队用作马圈,解放后也一度驻军,但别的不曾听说。

  记者走访了20多位该企业离退休职工,他们的说法大致如此;而年轻职工更是对此闻所未闻。

  “我在战俘营的日子”

  王丕绪,今年87岁,离休前曾是山西省农科院党委书记。回忆起“在战俘营的日子”,老人拉开了话匣子。“与别的难友相比,我的遭遇算是好。刚进去就受到在狱中成立的地下党组织保护;二是当时狱里有个厨师,被俘前是阎锡山部队的,与我是老乡,每日能偷偷塞给我一个馒头”。

  入狱几个月后,在地下党组织帮助下,狱医给王丕绪开了个病单,在被策反的中籍翻译官配合下,送出了战俘营。“日本人最怕俘虏生病,见俘虏病了就不要了,他们怕得传染病。病人一般被送往专门的‘病人室’,让病人躺到一尺多厚的石灰中消毒。消毒的结果,就是病人很快死去”——王丕绪多次被派抬过这样死去的难友。“每名战俘一天四五两的粮食定额,都是发霉的粮食,蒸熟后放入废弃的火柴箱里拿绳子拖进牢房,战俘没有饭缸,就拿手往自己帽子里抓,抓得多吃得多,抓得少只能挨饿,很烫,但顾不上”;“喝水全靠日本兵扔掉的罐头桶舀点水喝,喝不够,渴得要命,自打进去就没洗过脸和手”。“几百人住在一起,像插萝卜似的,一个挨一个,大通铺,每人发一条薄薄的军用毯子,连铺带盖全靠这个”。房里人太多,空气不通,又潮湿,所以病号很多,得不到及时医治,因病致死的平均每天都有十几人”。

  还有许多俘虏,被押送到全国各大煤矿挖煤做苦力。山西各大煤矿,大都有“工程队”送去的俘虏,能“释放”到日本人经营的各株式会社当劳工的,都是幸运者,大多都是地下党安排的,我就是其中一个”。“隔段时间日军就来队里要人,要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去抽血,把你养活到那里,叫你吃得好一点,住得好一点,隔上几天抽你一次血,做战备血;也有用来做人体试验的,有做活体解剖的”。

  日军训练新兵时要“练胆”,就在现在的赛马场里,让战俘排成一队,让新兵上去拿刺刀往死里捅,锻炼新兵杀人的胆量。“有一次,在赛马场,抗大被俘的学生二三十个被集体捅死做了练胆试验”。“俘虏们每人胸前戴一块有统一代号和编号的布证,我们这批编号是春、夏、秋、冬,我是春字第25号。我在战俘营时,日本人两次杀了300多人,在赛马场用带血刺刀给新兵练胆,一次杀了220人,一次杀了120人,这个地方还在,叫作观马亭”。“日本人在杏花岭办了个医院,后来把医院改成学校,在学校里解剖了很多中国人,这个医院还在,就是现在的杏花岭医院”。

  王丕绪老人说,鉴于日军对俘虏的暴行,地下党组织总是千方百计往出营救同胞,“与那些未能来得及救援就已遇难的战友相比,我是幸运的”。“现在我闭上眼睛,脑海中还能经常闪现出战友们被蹂躏致死时的痛苦表情和阵阵呻吟”。2005年抗战胜利60周年之际,已经85岁高龄的王丕绪老人曾带领几名日本友人寻访战俘营,但有关部门及工作人员根本不知道这些地方。

  日本老兵曾来谢罪

  刘林生,我省柳林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退休教授,退休后一直致力追寻“太原工程队”的历史真相。

  刘侵宵,刘林生的父亲,曾任中共领导的抗日决死二纵队游击五团敌工科科长。1940年日寇大“扫荡”,刘侵宵在交城被俘,后被转运关押在“太原工程队”内,经历了一段非人生活,1941年被营救出狱。刘侵宵在世时,多次向儿子讲述他在战俘营的经历。

  退休后历时十余年,刘林生四处搜集史料,寻找仍然在世的当事人,其研究成果《太原工程队》已快问世。今年6月,刘教授忽然听说,这座目前全国仅存的日寇战俘集中营旧址可能被拆除。“作为日寇侵华历史实物见证,这处遗址一旦拆除,将影响到整个中国抗日战争史的完整性。”刘林生认为。

  刘教授介绍说,除太原外,当年日军还在石家庄、济南、北平、塘沽等地设有战俘集中营,但其他地方的集中营已经基本不复存在,只有太原留下这么一小部分。

  刘林生提到这么一件事情:2001年和2002年,曾在“太原工程队”服役的侵华日军看守高桥幸喜、桐佃米藏,曾专程到山西机器制造公司后院——“太原工程队”旧址谢罪。他们现在是“日中友好协会京都府联合会”会员。

  该战俘营的幸存者王丕绪、张开明、肖平、吕岳也曾说,最近几年,不时有当年的日本军人或他们的后代来到太原,希望能到以前的“杏花岭日本卫校”和小东门街的“太原集中营”参观谢罪。

  不能让这段历史湮灭

  “日本人的工程队,实际上就是俘虏营,我们那儿几千人哩。每天那个地方死几十个,最多一天死了200多个……”同是战俘营幸存者的盂县老干局吕岳在电话里这样介绍“太原工程队”。

  那是一段让全体国人难以忘却的历史。70年后,坐在山西省汽造厂宿舍的家中,张开明老人难以入眠。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人,这些年他一直为能保留住这片历史物证而四处奔走,并根据回忆绘制出了“太原工程队”草图。

  每逢国际友人和历史学家来日军太原战俘营访问,张开明总是不顾年老体弱,自费“打的”赶到现场,就地给大家做讲解。早在几年前,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张开明就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回忆录《多面人生》,希望“国人首先是家人”不要忘记这段屈辱历史。

  2005年,张开明开始为集中营旧址的保留问题与政府有关部门进行接触,“还请作家谷峰拟了集中营遗址碑文”。“现在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已经不多了,惟一亲眼目睹日寇将俘虏作为活靶子进行试胆训练的见证人赵培宪,通过拉大粪、种菜作掩护、实为我党地下联络站的小店农民李成牛,在狱中成立地下党组织的李滋(李树德)等人都已相继辞世”。

  “我今年83岁,王丕绪87岁,我们辞世之后又有谁还记得这段历史?我们没有理由让它湮灭”;“又是一年抗战纪念的时候了,有关部门该给个说法了吧?”

  四处搜集史料,记者终于在《山西文史资料全编》第五卷第776页找到了这样的文字:“日本侵占太原后在小东门的东北城墙角处设立了一所集中营,名曰‘工程队’。工程队直属日本山西派遣军司令部,内设所长一人(松本大佐担任),尉级队长一人,翻译三人,其中日本籍、朝鲜籍、中国籍各一人。被俘人员按照‘天、地、人、财’等字排好,每字编1000人。日军从被俘人员中挑选一人当队长,负责管理被俘人员的生活、派工,监督被俘人员,每100被俘人员编一个班,设一名班长,由队长从这100人中指定。每班下设三个小队,各设小队长一人。被俘人员常进常出,平均保持在1400人左右。这是一所三进院,前院住日军办公人员、一小队日本兵,约50多人。中院住一队伪军,约70多人。后院设有门岗、电网,囚被俘人员。日本人和伪军很少进后院。点名时,他们戴着口罩,站在20米以外,大声喊叫……”

  另获悉,太原市委宣传部、太原市文物局等有关部门已经开始调查此事,并已着手收集有关资料。这段被遗忘的历史真相,有望重见天日。
 

 

山西机器制造公司

本文来源:《山西 晚报》;本文作者:李建军 葛 薇

太原道制作 http://www.tydao.com ( 2007-1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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